林竹說的不遮不掩,聽語氣似乎并不打算吃一頓安生飯了。
客人這樣表態(tài),那么做主人的,也就不必多做客氣了。
煙嵐領(lǐng)了眼神,素著一張臉從交頭接耳的人群中從容走過,對著在廳堂外頭忙的熱火朝天的廚子們說了句什么,將一頭霧水的如意樓廚子趕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一院子還在騰騰冒著熱氣的鍋灶。
面對廳內(nèi)人的詫異,言書還是那副春風拂面的笑意:“林閣主既開了口,想來也是不準備吃一頓安生飯了。這也好,若是彼此心里藏了事兒,面上裝的再和諧,飯菜再精致到底還是味同爵蠟的,倒是辜負了廚子的一番手藝?!?br/> 能不能好好吃是一回事兒,主人家擺出了不給吃的態(tài)度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言書這一聲才出,底下卻是炸了鍋了。
挑事兒的林竹這會兒倒是噤聲了,但禁不住還有個性子更炸的傅琴。
“閣主,您這是什么意思?”
她本就是七位中唯一的女子,從來都是被慣著寵著,女子在商場上打拼若是沒有點潑辣脾氣,還不定要被怎么欺負,因此整個人仿若是張牙舞爪的刺猬一般。
若說林竹是陰沉沉的試探,話里挑刺的刻薄,那么傅琴就是外露的張揚,鮮美怒目的潑辣。
“便是老閣主在時,也不能對我們這些人擺這般的臉色。對賬日上頭連飯都不讓吃了?這是誰定的規(guī)矩?打誰的臉?從前他們說你年紀輕,禁不住大擔子,我還總要替您不平幾句,如今看來,倒還是我錯了?!?br/> 被嗆了聲,言書也不氣惱:“姑姑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不論是我爺爺還是我父親,當初端坐上頭的時候,在座各位,想來也不是這樣態(tài)度這樣說話的吧?!?br/> 他坐姿不變,連帶著衣擺都是不動分毫,只是略微抬眼笑的清淡:“林堂主,你好歹是跟著我爺爺他們一道出來的,便是比劉翁年紀輕些,可輩分在那兒擺著呢。開口閉口世侄世侄的,也不知您這是倚老賣老拿輩分壓我,還是壓根忘了如今坐在上頭的到底是誰?”
說到這兒,似有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兒,抬了眼特意多看了林竹幾眼,眼神頗有內(nèi)涵,直將對方看的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你與我祖輩父輩相熟,但與我并無深交,印象最深刻的一回大約也是前兩年你帶了人來大鬧我父親靈堂。這可實在算不得什么好記憶??丛谀鸀槲覀兗腋闪诉@么些年,我原也不愿意弄成這模樣。若是平常相見,您要樂意,喚我一聲世侄,我興許也愿意拿您當長輩尊敬。只是不想,您這么大把年紀,竟是連場合都不會分辯了?!?br/> 目光掃過,將那些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一一收納在心里。
“今時今日,我是這七寶閣的閣主,便是在年輕,也是這當家做主的掌舵人。這閣子,從始至終都是我們言家的產(chǎn)業(yè),林堂主,說到底,你不過是我們家一個干活的長工。且不說我家這樣沒有禪讓給外姓人當閣主的先例,便是有,也輪不到你這樣的?!?br/> 這話說的可是半分余地也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