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的瞳孔一下子縮緊了。
她定定坐了一會,沒有動作。然而,手機卻仍堅持不懈地響著。
終于,云傾暗嘆了口氣,勉力調(diào)整好情緒,接過電話。
“喂?”
她淡淡開口。
一接通,那邊便傳來一個憨厚中年男子的聲音。
“云傾啊……這陣子,怎么不回家?”
小心翼翼的語氣,甚至還帶著一點討好。
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關(guān)懷女兒的慈父。
更何況,“顧云傾”和連父,不過是領(lǐng)養(yǎng)關(guān)系。
但……
云傾聞言,面上卻閃過一絲諷意:“勞叔叔記掛了。這幾天比賽,就近住在朋友家里,沒什么事。”
聲音清清冷冷,還夾雜著蛻變后的低磁韻味,與以往原主的唯唯諾諾相比,實在是相差甚多。
那邊似乎也被驚詫了,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道。
“云傾啊,你、你這嗓子怎么……還有,我聽語兒說你現(xiàn)在在外面,結(jié)識了些不好的……朋友,你、你可別……”
“連叔,”然而,還沒等他說完,云傾便打斷了這番“內(nèi)涵”的“勸導”,“我看,您還是多關(guān)心下詩語吧?!?br/> “并且,我的嗓子如何,您什么時候關(guān)注過了?”
說著,云傾冷笑一聲。
“這兩年,對我們的事,您真的一無所知?”
話落,她沒再關(guān)注那頭人的反應(yīng)。手一劃,直接掛斷了電話。
連勝東……
云傾攥住手機,默念了聲連父的名字,眸光深幽。
慈祥的養(yǎng)父,對待養(yǎng)女,比親閨女還上心……
其實,怎么可能呢?
血緣至親,一個半路收養(yǎng)的“外人”,分量怎么抵得過?
連父對原主這樣賠小心的態(tài)度,不過是因為愧疚罷了。
愧疚于原主一直默默地為連詩語吊著命;愧疚于原主在幕后幫著連詩語維系“明星夢……
沒錯。
畢竟“一家人”了這么些年,連勝東對于自己女兒和養(yǎng)女各自的音樂天賦,真的不清楚么?
只是,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他也不愿多想罷了。
更何況,在連勝東心里,還有個埋藏多年的辛秘……
當年,養(yǎng)女父母的意外,其實,他是有機會阻止的。
原主的父母,死于車禍。
當是時,原主發(fā)燒住院,正巧是進了連詩語治療的那家醫(yī)院。
不料,因原主和連詩語擁有的相同稀有血型,在醫(yī)院里,還引起了一陣轟動。
rh陰型血,且兩人都是隔代遺傳,不可不說,也是難得的”緣分”了。
顧、連兩家人,便因此而相識。
而連勝東,在那時,更是動了些不可說的心思——血型相同的人,骨髓匹配的幾率,很高。
但,讓別人同樣如珠似寶的女兒冒險為自家女兒續(xù)命,他開不了口。
沒想到,上天卻給了他一個機會。
那天,在停車場,連勝東無意中看到有人對顧氏夫婦的車子動了手腳。
到醫(yī)院以后,他本想提醒原主父母,卻無意中看到了痛苦掙扎的女兒……
最終,連勝東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歸家處理事情的顧氏夫婦,葬身車禍。
只留下醫(yī)院中的原主,逃過一劫……
之后的一切,順理成章。
直至原主投海而死,葬禮后,愧疚到極點的連勝東,才對家人坦誠了當年的事。
可是,逝者已矣,說更多,又有何用?
何況,知道真相后的連詩語,也不過是退出歌壇,來顯示懺悔罷了。
可,沒了“顧云傾”,她原本,就不可能再唱。
而后,這位“氣運之女”轉(zhuǎn)向影壇,不是依舊走出了“傳奇”?
只有原主的悲痛,泯滅在時光中,無人再知。
思自此,云傾嗤笑了一聲,紅唇邊,抿下的是深深的寒意。
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