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邊塞,紫云墜崖之后,寇準從崖邊撿到的荷包里翻出半條帕子,上面用血潦草的寫著兩個字:忠奸。這是紫云用白茅引火之前,藏在草叢里的??軠什粍勇暽亓粝铝伺磷樱话押砂o了八王帶回了京城。
對軍營中的將士來說,守邊征戰(zhàn)是最重要的任務(wù)。而眼下,控制瘟疫、恢復(fù)兵力才是當務(wù)之急。只是軍中原有的軍醫(yī)都是善于治傷,而不善于治療疫癥,這也是當初讓紫云前來的原因。
當風(fēng)溫發(fā)生之時,眾醫(yī)官顧忌著紫云細作的身份不肯用她的方子,但無可否認,經(jīng)紫云治療過的兵士逐漸痊愈??呻x奇的是,紫云的方子居然不翼而飛了。眾醫(yī)官因為當初不信,也未能記下相關(guān)的草藥?,F(xiàn)在紫云下落不明,楊元帥只好一邊撥出了三十名軍士輪班搜尋紫云的下落,一邊募集篩選宋境內(nèi)的山野醫(yī)生,可惜收效甚微。
就在這一籌莫展的時候,醫(yī)官廖忠回來了。廖忠向楊元帥等人回報:他和紫云山中采藥,遭遇了遼軍的埋伏,紫云為了掩護他,不幸墜崖。八王寇準不置可否,楊元帥道:“你辛苦了,也怪不得你,去吧。只是軍中的疫情需要廖醫(yī)官多多操心了?!绷沃业昧畋慊氐綘I帳。眾醫(yī)官見楊元帥并未對廖忠有任何責(zé)難,便湊上來攀談:“廖醫(yī)官你可回來了?怎么回事?那紫云姑娘真是細作?”
“諸位醫(yī)官,你們誤會紫云姑娘了。我們是出去采藥,中了遼人的埋伏。”對于軍中流言,廖忠依然為紫云辯白。眾醫(yī)官將信將疑,況且事不關(guān)己,就道出詢問的真實意圖:“軍中的瘟疫一直不見好,之前廖醫(yī)官和紫云姑娘的方子似乎更有效驗。還望廖醫(yī)官不吝賜教?!?br/> “諸位若是相信在下,廖某自當盡力?!绷沃乙勒沼洃洷衬讼惹白显频乃幏健1娽t(yī)官見有了緩解疫情的方子,也就放心地忙去了。此后的幾天,廖忠和眾醫(yī)官忙著診病熬藥,可收效甚微,不見好轉(zhuǎn)。廖忠寬慰眾人道:“咱們這又不是靈丹妙藥,況且節(jié)氣時令都對疫情不利,總得有個過程。哪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其實廖忠在默寫藥方的時候,特地去掉了兩味重要的藥材,但他的說辭也有道理,總算搪塞過去,沒有遭人懷疑。只是一直沒有找到紫云開的藥方,廖忠心中游移不定:紫云當初的藥方他是見過的,縱然眾醫(yī)官不相信,但也沒有銷毀的必要。何況現(xiàn)在軍中瘟疫盛行,眾醫(yī)官急求解決的方法,更不會銷毀藥方。如果是寇準等人使得是障眼法,故意把藥方藏起來……思忖再三,廖忠覺得還是應(yīng)該冒險找到這張藥方,除非確定藥方已經(jīng)銷毀。解不了瘟疫之困,就會拖垮宋軍的戰(zhàn)斗力,才會讓遼軍沒了后顧之憂。
想到此,廖忠便在暗中探查營帳四處,均是一無所獲。后來尋到云祥的營帳,卻被士兵攔?。骸皫ぶ杏兄夭』颊?,元帥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以免傳染?!?br/> “我是醫(yī)官,我是進去診病的?!?br/> “沒有元帥和寇大人的允許,誰也不準進?!?br/> “性命攸關(guān),還是讓我進……”
“職責(zé)所在,醫(yī)官別為難我們?!?br/> 廖忠暗想:紫云之前一直是云祥看管,瘟疫發(fā)生之后,也一直在這個帳中照顧云祥??軠适莻€多謀多思之人,想來把藥方藏在疫情最重的這個帳中怕是最掩人耳目的辦法。
這一夜,陰云密布,星月無光。廖忠一看是個好時機,便喬裝溜出去與同伙見面。
黑衣人道:“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會暴露的?!?br/>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绷沃覉猿值?,“我這次冒著暴露的危險回到宋營就是為了讓疫情持續(xù)下去?!?br/> “宋營的疫情一時半會好不了。你深諳宋境風(fēng)俗習(xí)慣,就算在此暴露,他日也可派往別處??扇f一……”
廖忠抱拳道:“多謝主上信任!屬下之所以化名廖忠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要忠于大遼。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今晚,今晚得手我就回咱們大遼去?!?br/> 黑衣人執(zhí)拗不過,兩人只得約定,破曉時分,黑衣人派下屬接應(yīng)廖忠回遼營。
廖忠小心翼翼地潛回宋營,開始不敢輕舉妄動。一直等到后半夜見眾人疲倦困乏,廖忠才悄悄地從營帳側(cè)面劃開個口子鉆了進去。見帳中只有云祥躺著,并無他人,他就放心地在云祥身上摸索著。待搜到云祥胸前時,手指碰到紙質(zhì)的感覺,他心中暗喜:今夜果然沒有白來,成敗在此一舉!廖忠謹慎地用兩個手指輕輕夾住紙張的邊緣,緩緩地從云祥的衣襟里抽出來。正當他拿住紙張之時,手卻被人抓住了。
廖忠一驚,帳中的燈亮了??軠蕩诉M來了:“廖醫(yī)官,這是做什么?”楊元帥和八王爺也隨后趕來。
廖忠一邊被云祥抓住手,一邊又被寇準抓住現(xiàn)形,只得拼死一搏:“紫云姑娘墜崖前曾告訴卑職,她把藥方藏在了呼延副將的身上?!?br/> “是嗎?”寇準冷笑道。
借著光亮一照廖忠才看清,自己手上紙張并無半點字跡。廖忠略微一慌,臉上不自然地笑笑:“卑職治病心切,特來尋找。”
寇準從袖中掏出一截絲帕遞到廖忠的眼前:“瞧瞧,這才是紫云墜崖之前留下的訊息?!?br/> 云祥的病尚未痊愈,氣力并不強勁。廖忠趁機掙脫了云祥的手,捧過絲帕端詳,見破碎的絲帕上寫著“忠奸”二字。
廖忠強笑道:“紫云姑娘似是要辯白忠奸?可惜字跡不全了?!?br/> 寇準拿回帕子道:“紫云的意思很明白。廖醫(yī)官,你很聰明,可惜啊!”
“大人?卑職不明白您的意思?!?br/> “當真不明白?”寇準笑道,“紫云的意思是:你廖忠乃是奸細!”
“冤枉??!大人!”廖忠求饒,見寇準不理睬,忙又向楊元帥八王求救:“元帥、王爺,卑職在軍中供職多年,又一直為瘟疫之事盡心盡力。卑職也不想紫云姑娘遭遇……”
聽廖忠說到紫云,八王面部被酸楚神經(jīng)牽扯的微微一動,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到底冤枉不冤枉,還得看看紫云是怎么說的。”
廖忠一驚,左右環(huán)顧著,以為紫云回來了,但見沒有來人的動靜,心中拿不準寇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沉下心來投石問路道:“紫云姑娘若能回來那是最好,卑職就清白了?!?br/> 寇準從袖中又掏出一沓子紙張來道:“你猜的沒錯!這就是紫云留在云祥身上自證清白的書信。信上說的很清楚,軍中第二次瘟疫興起的源頭是那些來路不明的孔明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