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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咱們回江南老家去吧?！毙≥赌ㄖ蹨I，抽抽噎噎地道。
????肖管事“噼嚦啪啦”地撥著算盤珠子，頭也不抬地問道：“又怎么啦？”
????小荻委曲地道：“那個討人嫌的張十三欺侮我也就罷了，現(xiàn)在就連少爺也……也幫著他欺侮我，咱們辭工回老家吧，少爺現(xiàn)在有了出息，不稀罕咱們了?！?br/>
????肖管事呵呵一笑，順手抄下一個數(shù)字，這才放開算盤，走向自己的寶貝女兒，笑咪咪地道：“少爺會欺侮你？爹信你的話才怪，一天到晚沒大沒小的不成規(guī)矩，少爺寵著你不說，還請了西席教你讀書，你說哪家的奴婢丫頭有這福氣，丫環(huán)身子小姐命，還不知足??？”
????“就是他，就是他欺侮我。”
????肖荻哽咽著把事情說了一遍，肖管事聽了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捻著胡須沉吟半晌，輕輕嘆息道：“女兒啊，你也不要覺得太委曲啦，不管那張十三是何居心，可這番話畢竟是沒有錯的，說到底，你終究是個丫環(huán)，少爺有少爺?shù)碾y處，他也不容易啊，你現(xiàn)在長大了，要懂事，不要老給少爺添亂……”
????肖荻不敢置信地道：“什么？爹你也幫他說話？”
????她把眼淚一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站起來：“我不跟爹說了，我去找娘，娘最疼我……”
????“站?。 ?br/>
????肖管事把女兒按回椅上，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換了一副笑臉，坐在女兒旁邊，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小荻啊，你也知道，咱們家少爺比老爺能耐大，這幾年咱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已經(jīng)成了青州城里有名的富豪。去年少爺又中了功名，說不定呀，以后還能考舉人、中進士，做大官兒……
????你想想看，以后咱楊家得是個啥模樣兒？到那時候，家里面仆從如云，深宅大院的，少了規(guī)矩能成么？就算那張十三不找你的麻煩，你以后還能像現(xiàn)在似的無拘無束？不能恃寵而驕啊。我看吶，等少爺成了親，少夫人一進門兒，咱這宅子里頭有了主事的人，你就更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沒大沒小的了，少爺再疼你，還能親過少夫人去？”
????肖荻眨眨眼，不吱聲了。
????肖管事又語重心長地道：“小荻呀，現(xiàn)在比不得你小時候了，少爺?shù)牡匚辉絹碓礁撸?guī)矩自然越來越大。以后有了夫人，再生了小少爺小小姐，你還能一直這樣？那時你和翠云丫頭她們有什么兩樣？想要少爺疼你、在乎你，你就得照爹和娘跟你說的那樣，努力去做少爺?shù)呐恕?br/>
????小荻嘟起了小嘴兒：“爹，你又來了。少爺一直當(dāng)我是妹妹的，我也當(dāng)少爺是親哥哥啊，做少爺?shù)呐耍俊?br/>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想想都不自在，人家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肖管事不以為然地道：“什么哥哥妹子的，那算什么問題。你看那些窮人家，從小把女兒許給別人當(dāng)童養(yǎng)媳，女人比丈夫大上十幾歲的都有，夫妻沒圓房前，那拖著兩管鼻涕的小丈夫把老婆當(dāng)姐姐甚至當(dāng)親娘看待的不也大有人在么，最后還不是做了夫妻?！?br/>
????肖管事捻著胡須笑咪咪地道：“少爺現(xiàn)在當(dāng)你是妹子，等你和少爺好上，將來再生了娃兒，還能當(dāng)你是妹子？”
????小荻又是一個哆嗦，忙不迭地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窘態(tài)嗔道：“爹，你說什么啊，還要和少爺生孩子！聽起來好怪的，爹你別說了，人家身上越來越冷?！?br/>
????肖管事怒道：“你這個臭丫頭，都是少爺把你慣壞了，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該說門親了，明兒我就讓你娘去給你說門親事，嫁得遠了爹還不放心，你看咱們府上的大牛怎么樣，要不然就二楞子？”
????小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不要，爹都找的什么人吶，人家不喜歡他們?！?br/>
????肖管事瞪起眼道：“高不成低不就的，你想找什么人吶？也就少爺不把你當(dāng)下人，擱在外面，以咱家的身份，你還想嫁個多么中意你的好人家？嫁別人你看不上，少爺呢，你又不喜歡……”
????小荻撅嘴道：“誰說我不喜歡少爺啦，可我不是那種喜歡啊。”
????肖管事摸摸腦袋，迷惑地道：“那種喜歡，哪種喜歡？”
????小荻茫然道：“我說不上來，不過……不過就是不是那種喜歡啊?！?br/>
????她乜了父親一眼，大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爹干嘛非要讓我嫁給少爺啊，是不是因為……少爺有錢有勢，所以老爹你……，哼！”
????肖管事怒道：“放屁！你老子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他嘆了口氣，又道：“爹已經(jīng)這么大歲數(shù)了，就你一個女兒，就算是掙回座金山來，我給誰呀？爹還不是為你打算。其實爹和你娘原來也沒有這個想法，別說少爺在應(yīng)天府老家自幼就定了親事的，就算沒有，青州城里多少大戶人家都想跟咱們楊家攀親呢，你比得過人家的千金小姐？少爺要娶親，怎么也輪不到你的。
????自打去年秋闈少爺?shù)昧斯γ?，有了納妾的資格，爹才起了這份心思，爹是想，以咱家的出身，要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郎君不容易啊，少爺?shù)娜似贰⒉湃A那都沒說的，尤其難得的是和你從小青梅竹馬，好得蜜里調(diào)油，你要真跟了少爺，少爺能不疼你、能給你氣受么？”
????他摸摸女兒的頭，慈祥地道：“那張十三仗著少爺?shù)膶檺?，的確霸道了些?？傻恍?，在少爺眼里，那張十三比你爹還有份量，爹要替你出氣，容易的很。但爹不能那么做，因為張十三不管什么用心，說的總是道理，就算少爺不在乎，許你在家里隨便怎樣，可少爺都二十歲了，要成親也就是這兩年的事兒，等楊家有了女主人還能容你這樣？現(xiàn)在開始學(xué)規(guī)矩些，以后就少些是非。
????爹是真想給自己女兒找個終身的好依靠哇，唉！其實你和少爺從小就在一塊兒，一直跟親兄妹似的，爹哪會看不出來？你當(dāng)少爺是哥哥，少爺也當(dāng)你是妹子，爹心里明鏡兒似的。爹存了這份心思之后，也只是抱著萬一的希望，才在少爺面前說你的好話，爹就想著，萬一哪天少爺開了竅，真的喜歡你了呢？要真有那一天，就是你的福份。你得空兒好好想想爹的話，要是你實在沒那個意思，爹也不會勉強你的，隨緣吧……”
????馮西輝的住處比較偏僻，左右沒有什么人家。他的住處是租來的，宅院并不大，一幢三間的瓦房，中間是堂屋，左右各有一間內(nèi)室，前邊帶個小院子。就算是俸祿最優(yōu)厚的宋朝時期，絕大部分官員也是在任上自己買房或租房住的，馮西輝的公開身份只是知府衙門里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住處自然不能奢移，他的真正身份是見不得光的，住的偏僻些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