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這兒什么都新奇,溫暖的火炕,厚實的羽毛衣,就連肉似乎都比別人家好吃一些。
一直到宋代才有的大鐵鍋提前穿越到了礦場各家各戶的煤爐子上,昨晚就屠宰好,掛在棚子里排了一天酸的新鮮豬肉被剁成一個個小塊,加上醬油,醋,鹽巴扔到鐵鍋里煮的直冒油花,這些天光吃干饅頭就這咸菜了,撲鼻的肉香勾的那些移民無不是口水津津。
可惜,只有壯丁有份上桌,老弱婦女還是只能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祈禱著一會兒能從鍋里分一點肉湯蘸著黑饅頭,稍稍改良下枯燥的口味。
幾個營養(yǎng)不良餓的干瘦的孩子不住的在一邊咬著手指,幾個姑娘家摟著她們,亦是不住的咽口水,那一雙雙眼睛渴求的模樣,看的王厚差不點沒心軟大手一揮人人有份了,不過終究他還是忍住了這份沖動,看著王桿子帶著家丁們把老人孩子驅(qū)趕到了一邊。
這畢竟是殘忍的末世,物資有限,如果今天他善心一發(fā),人人有份,不說根本撐不了幾天,他又拿什么去激勵應征入伍的親兵部曲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品死廝殺?他要掛了或者無功,這么個幾千人的小團體到頭來終究還是得散了,到時候他們不見得比在留縣時候過的更好。
當頭的有時候就得有這股狠心!
一共六百多個壯丁,牛家村與趙家村的都被刨除在外了,他們在為曹總為佃時候,能當兵的苗子都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棗。
在那些隊長村正帶領(lǐng)下,一群群給王厚這個黑煤窯老板挖煤挖的臉上手上黝黑的壯丁漢子們咽著口水依次進了桌席坐下,桌子最前面,照理搭了個土臺子,今個算個大日子,王厚給自己也弄了件盆領(lǐng)的鋼鱗甲,步伐沉重的都咣當咣當響,曹紅節(jié)也跟過來抽熱鬧,小臉死板的滿是嚴肅,不過就算在她和王福陪同下,登上臺的王厚看著下面六百多雙眼睛瞄著自己,依舊直感覺發(fā)暈。
還好,這個時代他屬于士族,在那兒閉嘴裝威嚴就行,說話自有管家王福來說,不愧是專門培養(yǎng)出的管家,老家伙比王厚更像領(lǐng)導,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睛,他是毫不怯場的昂聲高嚷起來。
“汝等有幸,家主甄選部曲親兵,得選者,衣食主上供養(yǎng),兩日一肉,家小主上照料,祖宗牌位可入我祠堂,享我供奉,月錢一百!”
這待遇說實話真沒別家的好,像那些大地主,身邊拼死拼命的親兵,都是家給十畝田,免稅,不過王厚加上山田也不到五千畝,還得有一半上繳給曹總,這么分他就沒地了,所以只好額外加錢。
可就算如此,這待遇也是這個是時代少有的高待遇了,相當于后世月薪一兩萬還交五險一金那種,而且還是他們唯一改變命運的方式,王福說完,一群粗漢壯丁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今日朝食,主上賜肉,朝食后奔五十里,先繞牛首峰回返者得選!來??!上肉!”
王福的沉悶吼聲中,那些勾的人口水直流的大塊紅燒肉合著饅頭終于是端了上來,有人立刻忍不住抓起白面饅頭就肉狼吞虎咽的,可絕大部分人卻是忍住食欲,細嚼慢咽起來,這已經(jīng)是第一道考驗了,一會兒就要二十五公里長跑,要是吃的太飽,跑不了多遠就得吐了趴下了,現(xiàn)在控制不住食欲等于直接把機會讓了出去。
有心者稍稍填了填肚子就已經(jīng)向北出發(fā),也有沒那勇氣當兵的干脆放開肚皮往死了吃,壓根就沒有出發(fā)的意圖,十幾分鐘,除了這些自甘墮落的一百來個,絕大部分已經(jīng)是奔了出去,看著雪地中一個個狂奔的小黑點,王厚是情不自禁的的捏起了下巴下的小胡子。
這些即將是他在戰(zhàn)場上生死依靠的親兵部下了!
…………
二十五公里疾馳,比后世軍隊中跑拉練還要多五公里,這個時代人營養(yǎng)還遠比不上后世,這對絕大部分人的確是個極限,大約早晨七點出發(fā),上午第一個回來的已經(jīng)十點多了,然后人零零星星的往回趕,到十一點時候,才回來二百四十來個,不過到了這時候,王厚已然下令在單獨拉出來的小軍營外拉起了木頭,把口封了上。
這個時間還返不回來的,不是體力不行就是意志有缺陷,哪種都不適合上戰(zhàn)場。
盡管寒冬臘月,先回來這二百多號壯丁卻依舊一個個大汗淋漓,頭上的熱氣在寒風中都化作一片片白霧在天空中漂浮著,雖然一個個都是氣喘吁吁,不過這些人臉上無不是浮現(xiàn)著欣喜與慶幸,滿是亢奮與狂熱的張望著土臺子。
這一次王厚也終于自己說話了,站在土臺子上,他是面色嚴峻的掃視了一圈兒,旋即聲音一下子也高昂了起來。
“恭喜諸位,闖過了第一關(guān),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本將的親兵營,能從六百多人中脫穎而出,汝等都是佼佼者,老爺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