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時二十分許,110西城區(qū)德勝中隊民警接到群眾舉報后,出動了三輛警車趕到現(xiàn)場,將小矮人藝術(shù)團所在地的帳篷幾個出口團團包圍。伴隨民警行動的好像還有《薊州晚報》的一群記者,他們事先在帳蓬外架好了儀器,就等里面警方開始行動。
帳蓬里的觀眾猶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安,一聽民警吆喝出來,便聞風而動,蜂擁而出,迅速奔出帳蓬飛也似地離開現(xiàn)場。有那個出來晚的李老蔫、吳登峰,被薊都晚報記者沈夢秋攔住進行現(xiàn)場采訪:“為何如此低俗的色情表演,能在工地附近連續(xù)演出一周,場場火爆?”
李老蔫笑呵呵地譏諷道:“我們沒讀過什么書,文化水平和鑒賞水平都不高,倒不覺得有什么低俗不低俗,演出地點附近有多個大型建筑工地,有數(shù)千名工人居住在附近,附近多家工地生活區(qū)聚集,很多建筑工人文化生活貧瘠、精神壓抑,難道大家的覺悟都出了問題?”
鋼筋工吳登峰說:“我和妻子在工地已經(jīng)好幾個月,主要負責綁扎鋼筋,下班后除了吃飯沒事兒干,床簾布一拉就是夫妻房,總不能大白天在宿舍過夫妻生活吧?要知道,宿舍里單身民工太多了,這也許就是艷舞節(jié)目火爆的原因?!?br/> 四十多歲的當?shù)厝死钕壬呀?jīng)有妻室,但是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光臨露天帳蓬里觀看此類歌舞表演。他對記者沈夢秋直言不諱地說道:“晚上很無聊,在家除了喝喝茶、看看電視,就沒有事做了,還有,家里的電視基本被小孩霸屏,嚷著要看動畫片。。。”所以,在一家玩具廠上班的李先生每天下午6點下班后,偶爾會瞞著老婆跑到藝術(shù)團來消遣。
而旁邊的另一位周先生兩眼盯著演出的那個大棚,神情顯得有點木訥,顯然是被剛才的警察們給嚇著了。他原是河北三河市一家養(yǎng)豬場的老板,因為養(yǎng)豬場倒閉,被債主追債,不得已外出打工,只身一人來到地壇附近的一家洗車店干活,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對他來說,唯一的消遣就是從每天微薄的收入中抽出一點兒錢來看這類歌舞表演,以藯籍他那孤獨寂寞的心靈。
住在洲際大廈旁邊工地的20歲裝修工人小陳,是山東來薊州打工的小伙子,記者看他一臉稚氣,就問他是不是也喜歡看這種表演,小伙子靦腆地答道:“我也是聽工友吹虛說有脫衣舞表演才過來看看,剛一開始覺得沒啥意思。一場演出結(jié)束,我就起身準備離去,但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沒有離開的跡象,便又轉(zhuǎn)身坐下,一直看到艷舞表演才激起我的興趣,以至于如饑似渴地看下去。。?!?br/> 過了一會兒,帳蓬里面的十幾名演職人員已換好衣服,正坐在大帳篷內(nèi)等候警察們的盤問,其中一名女子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正在喂奶的,還有幾人正在收拾里面的塑料凳子,有的在清掃地面。
民警要求他們出示身份證,并詢問誰是幕后老板,記者們在一旁開始錄相。這時,朱振華主動站出來,承認他是這十幾個人的老板。民警們一看,大吃一驚,居然是一個小矮人管理一幫團隊?
朱振華指著其中三女三男對民警介紹說他們是三對夫妻,來自東北長白山市,三名男子皆是堂兄弟,都姓張,三名女子分別是他們的老婆。民警們一聽又是一驚:“原來跳裸舞的女人,她們的丈夫也在場???考!那場面多么尷尬呀!”
然后,朱振華又指著另外一位高個女孩,稱她是自己的女友,又指著其余的四個小矮人,稱是自己合作的小伙伴,民警再一次感到驚訝,一個又丑又矮的男子居然說一個漂亮姑娘是她女友,這不是搞笑么?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難道這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緣故,否則,一個貌美如花的妙齡少女,怎么會看上一個一米高的侏儒呢?
民警們又搜尋了其他地方,在沒有找到其他可疑人后,民警將十幾人移交德勝派出所。
經(jīng)詢問查實,這個小矮人藝術(shù)團確有不健康的演出,已涉嫌違法。在警察替她們錄完口供之后,圍撓此事,派出所內(nèi)部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涉及到刑拘或判刑的問題,以及將小矮人藝術(shù)團負責人朱振華刑拘以后,其他小矮人的出路與生存問題。
薊都晚報的記者沈夢秋對幾名涉嫌裸體表演的婦女進行了采訪:“你們都結(jié)婚了,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懂得禮義廉恥信吧?竟然違背公良秩序進行色情表演,被抓也是遲早的事,坐牢也是遲早的事,今天沒被人舉報,不代表永遠平安無事,久走夜路要撞鬼,你們說說,當眾演出,你有沒有想過老公的想法?”
“當時裸著下體是應臺下觀眾要求,如果不脫,他們這些小伙子一直嚷著要退票,甚至會起哄砸東西。誰都不愿意讓自己的老婆光著身子,當著那么多人跳舞,我們的老公也是頂著極大的精神壓力才同意這么做的,他們的內(nèi)心也有說不出口的苦衷?!?br/> “有什么苦衷?”
“家有兩個孩子,大的今年6歲,在家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小的剛八個月,還沒有上戶口,屬于超生,上戶口得1萬多元。以后孩子還要上高中、考大學,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我們必須趁年輕多撈點。。?!?br/>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像你們這種不顧人倫道德,還涉嫌違法亂紀,掙那樣的錢心中不害怕么?為何不去打一點別的工呢?”
“我們家有地要種,農(nóng)忙時得回家?guī)兔Γ乙环輨e的工作還得交押金,沒干滿合同期限,經(jīng)常要被扣錢,不過,我們當初是有點欠考慮,認為做這個比較靈活,所以才走了歪門邪道。”
“你的父母、家人、孩子知道你們從事這種演出嗎?”
“他們都不知道,我對他們說是在外面演雜技賺錢,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打死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呀?!?br/> “哪有不透風的墻,你們當初就應該考慮到,孩子們會長大,總有一天他們會從別人口中知道你們現(xiàn)在的錯誤行為,屆時,人言可畏呀,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希望能早日出去,誰都不想過這種混亂與擔驚受怕日子,記得第一次登臺的時候非常緊張害怕。。。以后,寧可回家種地,也不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br/> 經(jīng)隨行女記者沈夢秋調(diào)查釆訪得知,三對夫妻原來在廣州擺地攤賣饅頭,因生意不好關(guān)張,剛好有一個在滄州打工的老鄉(xiāng),說要出讓一輛雜技團的車子和大帳篷,而張某以前跟他人學過氣功,便約兩位堂弟夫妻買下來,準備靠演出賺些錢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