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整個山上寂靜無比。忽然,一聲刺耳的鳴聲在大隊上空響起,睡夢中的夏初也被驚醒,條件反射的從床上跳起來跑到窗前,緊張的看著窗外,這聲音她熟悉,難不成又要執(zhí)行緊急任務?
可是這一次的鳴聲,不似上次那樣沉長,只響了一下就停了。夏初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沒有車聲,沒有飛機引擎聲,只聽見微弱的擴音喇叭聲。
夏初趕緊換了衣服出門。山上的夜里還是有很濃的寒氣,夏初緊緊衣襟,腳步更快的往側門走去,不覺中,已經(jīng)跑了起來。
側門已經(jīng)關閉,放哨的小戰(zhàn)士看清是夏初之后,趕緊敬禮。
“你知道剛剛的鳴聲是什么意思嗎?是要執(zhí)行緊急任務嗎?去哪兒?”夏初非常緊張的拉著小戰(zhàn)士,一股腦問了好多問題。
小戰(zhàn)士揉揉腦袋說:“夏大夫,剛剛那只是緊急拉動的聲音,有任務的話鳴聲比這聲音大,也更久?!?br/>
“緊急拉動?”夏初眨眨眼睛,一時情急就給忘了,以前在軍校的時候也有大半夜不讓好好睡覺搞什么緊急拉動,是因為長時間不在學校,所以連緊急拉動的聲音都分不清了嗎?還是因為擔心,所以忘了?夏初苦笑,掉了頭往回走。
夏初的瞌睡蟲被趕走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不可能一直在大隊待著,遲早是要回去的,什么時候回去?從梁牧澤斷斷續(xù)續(xù)和她提到的那些來猜測,肯定要到她沒什么危險的時候。她不知道這種危險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要特種大隊出擊,才能平定一切。那就是說,他仍要去執(zhí)行任務。雖然,特種兵生來就是要沖在最前面、到最危險的地方去,執(zhí)行任務并且完成任務是特種兵的職責所在,但是擔心是如何避免不了的。她害怕,也后怕。怕很多,不敢去一一想象。
“吱呀”一聲,臥室門被輕輕推開。夏初應聲的坐了起來,看著進來的黑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慢慢移動到床邊。彎下腰,雙手撐床向她探身而來??粗:奈骞儆蛇h及近,下一秒就被他的含住了嘴巴,不能言語。
夏初的手環(huán)住他的頸項,與他深深相吻。
梁牧澤撫著她的背脊,輕輕將她推到溫軟的床上,手靈巧的探入她棉質的睡衣,溫柔又急切的的摩挲著她每一寸肌膚,手撫上她的高挺,夏初忍不住的嬌喘著。
吻的越來越深,越來越不再只滿足與愛撫和深吻,梁牧澤的手拂過她的敏感的大腿,探入她的底褲,引得夏初嬌喘連連。直到那堅.挺碰到她那一瞬間,夏初忽然觸電般推開他。
梁牧澤喘著粗氣,有些氣急的問:“你那什么姨媽還在?”
夏初搖頭。眼含嫵媚,吐氣如蘭,“不行,我不想再事后吃藥?!?br/>
梁牧澤用了幾秒的時間消化她話里的意思,然后說:“不吃?!?br/>
“不行!”
“有了更好,馬上結婚?!绷耗翝杉鼻械膼蹞嶂挠?望已經(jīng)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他已經(jīng)發(fā)瘋一樣的想要她。
“夏初。”梁牧澤從齒縫中吐出她的名字,眼里滿是欲.望,表情嗜血,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夏初掙脫他的鉗制,用手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任他怎么也掰不開。過了好半晌,夏初才用另一只手指指床頭柜子。
梁牧澤現(xiàn)在恨不得把床錘成稀巴爛,沒好氣的大力把抽屜拉開,趁著月色,看見角落里安放的一個盒子。
難怪!原來是害羞??!
迫不及待的把外包裝拆開,梁牧澤俯身輕咬她的耳朵,吻她的手心,拉開她的手臂,吻她的眉眼、粉紅的臉頰,急切而熱烈。
夏初被吻暈的時候,他適時的進入,夏初吃痛的悶哼,指甲幾乎要陷入他的肉里。而后溫柔的貫穿,夏初慢慢適應。梁牧澤加快速度,緊咬著唇的夏初終是忍不住叫出來,跟著他的節(jié)奏,妖嬈的扭動著腰肢,歡愉無比。
站在床邊的夏初剛扣完軍裝的最后一顆扣子,床頭上的手機屏幕適時的亮了起來,本不在意的瞟了一眼,下一秒?yún)s緊張的抓起手機跑出臥室,飛奔至衛(wèi)生間,虛掩的衛(wèi)生間門被她大力推開。
“怎么了?”絲毫沒有被巨大的聲響嚇到的梁牧澤,側頭看看夏初,手里的剃須刀繼續(xù)熟練的刮著下巴。
夏初胸膛微微起伏,沒有說話,手機屏幕還在她手中閃著。把手機舉到梁牧澤眼前,他的臉色瞬時冷下來。眉頭慢慢蹙在一起,放下手中的剃須刀,冷聲道:“接?!?br/>
夏初點頭,摁下免提,深呼一口氣,接通電話。
“夏初?!迸嵊嵊七h的聲音隔著聽筒,清楚的傳進夏初和梁牧澤的耳朵。這個聲音,仿佛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過。
“嗯?!毕某鯌?。
“最近,好嗎?”
“嗯,挺好的?!?br/>
“對不起?!?br/>
裴俞沒來由的道歉,讓夏初很疑惑,抬起頭看看梁牧澤,他的眉頭更緊的蹙在一起,輕輕搖頭,拉住她垂在一側的手,緊緊握住。
“為什么要對不起呢?”夏初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裴俞在那頭輕笑,夏初想努力聽清楚他的笑聲中藏了什么,可仍舊是徒勞。
“夏初,相信我,我從不想傷害你?!?br/>
夏初追問:“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眲傉f完,就感覺手上一緊,被抓的有些發(fā)疼,梁牧澤緊緊盯著她,對她搖頭。夏初扯出一絲安慰他的微笑。
裴俞的聲音有些飄渺,“你是對的,夏初,離開g市是對的?!?br/>
“我不明白,你……”夏初想繼續(xù)追問,可是那邊已經(jīng)掛斷了。裴俞前后不搭的話語讓夏初完全摸不到頭腦。
早操的時候,夏初完全跑神兒,期間還差點兒被一顆大石頭給絆倒。裴俞的話,梁牧澤的表情,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印證了她所想的。裴俞是不是特種大隊養(yǎng)的一條大魚,只等有朝一日引他上鉤?
早操結束,梁牧澤沒有絲毫耽擱,直奔主樓大隊長辦公室。剛到門口,就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還是上次那位警察,市局的趙主任。
趙主任看清來人,友好的打招呼,“喲,梁中隊。”
“趙主任。”看見他,再加上裴俞早上的電話,梁牧澤就知道,時機差不多了。
趙主任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梁牧澤點頭,“慢走,不送?!?br/>
辦公室大門打開,董志剛出現(xiàn)在門口,看見梁牧澤說:“進來?!?br/>
辦公室里除了董大隊,還有李政委,和另外兩個上校,是生面孔。
“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安全部的,”李政委說:“這是我們大隊的中隊長,梁牧澤。”
上校微笑:“久仰久仰,梁中隊?!?br/>
梁牧澤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然后和他們一一握手。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這兩位應該就是養(yǎng)魚的人,而魚?
董志剛站在辦公室正中央,聲音沉沉,卻有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激動,“魚已肥,大限將至,可以收線!
送走了安全部的人,梁牧澤沒有馬上離開,留在大隊長辦公室。剛剛并沒有確定何時出動,只是宣布一切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整個大隊隨時待命。
“夏初她……”
“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不等梁牧澤說完,董志剛就打斷他說:“明天一大早有飛機到n市,你把夏初送回去馬上回來復命,不能有絲毫耽擱?!?br/>
“是!”梁牧澤立正回答。他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大隊,董志剛要頂著多大的壓力,下多大的決心。
“和夏初好好說說,希望她可以理解你。回去吧?!?br/>
“嗯?!?br/>
希望她理解他隨時可能離開,甚至是生離死別。感情越深越害怕離別,越怕自己出意外會讓她無所依靠,不是怕死,是怕死后她會孤獨無依的留在世上,害怕她為了擔心他而不好好照顧自己。
指針剛到5點,醫(yī)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梁牧澤邁著大步進來。夏初看到他很驚喜,這是他第一次來找她呢。可是他著急的樣子,讓她開始有點兒擔心,“你怎么來了?”
“下班?!?br/>
‘“現(xiàn)在?”
梁牧澤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伸手扯著她身上的白大褂。
夏初攔住他的手說:“等下,我去和薛軍醫(yī)說一聲,要不然明天又要喋喋不休說我擅離職守。”
夏初推開隔壁藥房的門,一股子濃濃的藥味撲鼻。薛軍醫(yī)正在配藥,夏初輕悄悄的從側邊的藥架上抽走一盒藥。
“干嗎?”
“下班啊?!毕某鯊娜莸陌阉幒凶ピ谑掷铮拔蚁茸吡恕!?br/>
“站住!又偷偷拿藥??!”
“沒有啊,正大光明的拿,不是都被你看到了?!?br/>
薛軍醫(yī)放下藥材,手指頭戳向夏初在的位置,“這都第幾回了?”
“第二次而已,”夏初一步一步往門口退著,“藥錢從我工資里扣吧,走了?!?br/>
“你的工資又不在大隊!”
夏初跑到樓門口,還能聽見軍醫(yī)扯著嗓門的喊聲,她絲毫不理會,走到梁牧澤身邊,拉開他胸前的口袋,把一盒藥塞進去,有些得逞的笑著,“好好保存吧,這可是我連名聲都不要給你拼回來的?!?br/>
梁牧澤笑,眼光溫柔,不用看也知道,又是胃藥,防止他忙著工作顧不上吃飯而引起胃痛。
夏初下了臺階,剛邁出一步就被梁牧澤扯了回來,夏初疑惑:“不是去餐廳嗎?”
“回家?!?br/>
“還沒吃飯呢?!毕某趵蠈嵉恼f。特種大隊的伙食,可比她們醫(yī)院好太多了,在大隊待著絕對是養(yǎng)膘。
“回家吃?!?br/>
“吃什么?吃二喵啊?”家里除了二喵,真沒東西可吃了。
梁牧澤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夏初剛剛就看見的袋子,可是一直沒在意,這會兒才扯開袋子看看,里面是用保鮮袋裝著的豬肉、韭菜,甚至還有面粉。
夏初腦子瞬間短路,仰著腦袋茫然的問:“你想干什么?”
“我想吃餃子。”梁牧澤說,聲音里夾雜著笑意。
夏初指指對面的餐廳樓,“哪兒多著呢……”
“回家?!绷耗翝尚σ饕鞯恼f。回家吃餃子,還可以吃你……
也顧不得有沒有人經(jīng)過,梁牧澤毫不避諱的拐著夏初的脖子往家屬院的方向走。臉上是春風得意的表情,比三月的桃花還好看。
可是要知道,他家沒有鍋碗瓢盆,更沒有油鹽醬醋,包什么餃子?夏初剛說完,就有人敲門。
來的是兩個小戰(zhàn)士,拎著鍋碗瓢盆,甚至還有搟面杖和案板,油鹽醬醋也樣樣齊全。其中一個小戰(zhàn)士說:“政委說,您需要什么就知會一聲,他家管夠?!?br/>
“嗯,”梁牧澤回頭看了看,又抬頭看向夏初說:“不缺什么了吧?”
夏初愣愣地搖頭。
“行了,你們走吧。我就不留你們吃餃子了?!?br/>
“是,中隊長和嫂子慢慢吃,我們先走了。嫂子再見。”
夏初發(fā)愁的看著廚房里的東西,她可從沒包過餃子,吃倒是吃過。梁牧澤把肉拿出來,把韭菜扔進水池,然后看著夏初說:“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夏初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食堂的餃子那么好吃,還非要自己做……忽然,她想起了早上那個電話,該不會是……
夏初抬頭,看著那個軍事科目一把罩、軍區(qū)鼎鼎有名此時卻笨拙的擺弄著鍋碗的梁牧澤,她覺得一陣心疼。還好他是背對著她,看不見她不經(jīng)意落下的眼淚。
夏初悄悄抹掉眼淚,走過去擠開他說:“剁肉?!?br/>
“怎么剁?”
“梁中隊,吃過餃子嗎?不知道餃子陷是肉末嗎?”
“是先切成塊兒還是直接剁?是橫著剁還是豎著?”梁牧澤認真的問。
夏初翻翻眼皮,奪過菜刀,站到他與灶臺間。梁牧澤仿佛是早已盤算好的,她剛站定他就從背后抱住她,手握上她拎著刀的右手。
夏初沒有掙扎,有片刻的失神。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肉上,過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應該先切成塊兒的吧?”
“嗯。”梁牧澤點了點放在她肩膀上的腦袋。
夏初停下手里的動作,偏頭看她:“你會?”
“在學習。”
夏初后背上壓著比她重的梁牧澤,手還頂著他緊握的手。不過還好,她想怎么切只要把刀放過去,就有人自動的下勁兒,完全不用她用力。
看著切小的肉塊,夏初掰開他的手掙脫他的懷抱,把刀塞進他手里,瞇著眼睛笑,“剁成肉末?!?br/>
“嗯?!绷耗翝牲c頭。
夏初從他的臂彎下鉆出來,拿出一個瓷盆,看著白色的面粉皺起眉頭,盤算著以他們兩個的飯量,用多少面算合適?
夏初用一個小碗舀了一碗面粉放進瓷盆,看了看覺得點兒少,又加了一碗,而后添水,結果沒把持好,水多了……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夏初逐漸熟能生巧。終于,她把面捏成了面疙瘩,面不粘手,也不會掉面花。把面放在瓷盆里醒著,轉而繼續(xù)摘韭菜,并吩咐梁牧澤剁完豬肉剁韭菜。
按照食譜,用鹽、味精、醬油調(diào)拌肉餡,甜咸度不好把握,她小心翼翼的調(diào)味,生怕甜了或者咸了。
梁牧澤不會搟皮也不會包餃子,經(jīng)過夏初好一番言傳身教之后,效果還不錯,包出的餃子不會破皮也沒有露餡兒,夏初覺得很滿意。他們倆也不管自己能吃多少,用完了所有的面和陷,白胖餃子幾乎填滿了所有可以用的盤子、案板!
“這么多……不管了,煮熟了再說。”
夏初一揮手,梁牧澤就跟小媳婦一樣,端了幾個盤子跟在她屁股后面,等著她把餃子逐個下鍋。
還好,她有之前的做飯基礎打底,沒把餃子煮爛。餃子剛剛從鍋里撈出來,梁牧澤就直接下手捏了一個扔進嘴里,燙的他合不上嘴巴,卻不忘一個勁兒的點頭。夏初嘗了一個,居然很意外的是味道還不錯,她本以為這些餃子會成為她做飯生涯的污點……
餃子果不其然的多了,夏初拉著梁牧澤挨家挨戶的送餃子。梁牧澤雖然很不太情愿這樣“拋頭露面”,可是又有什么辦法,誰讓他“懼內(nèi)”呢?
什么后勤主任、中隊長、政委、大隊長,人人都有份,夏初逢人就說謝謝領導對梁牧澤的照顧。他們則是一直夸贊梁牧澤有眼光,挑了夏初這么好的女朋友。夏初自然要含蓄的自嘲一番,梁牧澤雖然一言不發(fā),在心里卻狠狠的驕傲了一把,里子面子全有了。
讓夏初意外的是,往常見面都像火星撞地球般的董志剛和梁牧澤,竟然意外沒有掐架,甚至還很平靜的坐在一起喝了一杯茶。夏初禁不住地想,這就是出征前的福利嗎?連領導都讓著他。
送完餃子回來,時間還很早,夏初把剩余不多的茶葉泡上,醇厚的茶香瞬間飄滿整個客廳。梁牧澤想起了第一次在家里遇見那個寧靜的午后,她奪目般燦爛的笑容,帶著絲絲慵懶問他要不要喝茶,聲音猶如潺潺的清泉劃過山澗,那杯唇齒留香的龍井,讓他懷念了好久。
夏初把杯子遞給他,看著他一口喝下,“怎么樣?”
“嗯?!?br/>
夏初開心的笑了,繼續(xù)將他的被子蓄滿,之后就不說話。其實從送完餃子回來,她的神色就有些異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梁牧澤摩挲著空空的玻璃杯,輕聲詢問:“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夏初手一晃,茶水灑在了矮幾上,她急急慌慌的抽了紙巾擦掉水漬。梁牧澤握住她忙亂的手,她抬眸撞進他潑墨一般的眼眸,那如一汪深潭般深切的眼神,讓她覺得,不管她問什么,只要他能,他都會回答。
夏初望著他,輕聲問:“要去執(zhí)行任務對不對?”
“嗯?!?br/>
“這次的任務很艱巨,是嗎?”
梁牧澤將她側臉旁的碎發(fā)別在耳后,輕笑:“還好,放心。”
矮幾上的水漬早已經(jīng)擦干,可是夏初還用紙巾一遍一遍來回擦著。她低著頭,聲音里有濃濃的情緒,“你不都升官了嗎,怎么還要帶隊?”
梁牧澤探身把她拉起來,手臂用力一收,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身,把頭埋在她頸間,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甜甜的香氣。片刻后,他笑起賴說:“可能大隊離不開我吧?!?br/>
“吹牛?!毕某踹谥员牵墒菂s再也笑不出來。
梁牧澤更緊的抱著她,聲音悠悠的喊她的名字。夏初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肩頭,輕應了一聲。
“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講過,我是怎么受傷的?”
聽到他受傷,夏初的心臟像是忽然被大錘砸到一般,悶痛難忍,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只要一想到他曾經(jīng)受過很嚴重的傷,曾在生死線上徘徊,她就好害怕,手臂環(huán)住他精實的腰身,死死的抱住,好像如果抱的不緊,他就會離開一樣。
梁牧澤輕撫她的背脊,安慰她道:“受傷是常有的,那次只不過有點兒嚴重而已?!?br/>
夏初一扭臉,把眼淚鼻涕全蹭在他的衣服上。有點兒、而已,傷到快死的人,就是這樣形容當時受傷情況的嗎?
“老太太的兒子是我的戰(zhàn)友?!?br/>
“嗯?!毕某醯谝淮我姷姜氉跃幼≡谏街械睦咸珪r,就曾想到是這樣。
“我受傷那次,他犧牲了,”梁牧澤的聲音極其平靜,像是說著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可是在夏初聽來,卻是濃濃的心痛。
夏初聲音沙啞著問:“那你們……”
梁牧澤的聲音越發(fā)黯淡:“那一次我們傷亡慘重,出動的12個人,走了4個,我們曾經(jīng)說過,要同生共死……”
“梁牧澤?!毕某跫奔焙白∷拿?,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他受傷的那次,他們的傷亡竟然如此慘重。眼睜睜的看著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犧牲在自己眼前,那將是一種怎么樣的心情?無助、絕望,歇斯底里……夏初心疼的摟緊他,眼淚不受控,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顆顆滑落。
“那次,”梁牧澤的聲音里多了一份苦澀,緊閉雙眼,眉頭緊蹙,似是不愿意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
“別說了,我知道你難受?!蔽衣犃耍瑫驗樾奶勰愣与y過。
梁牧澤深呼一口氣,繼續(xù)說:“看起來任務是完成了,英雄烈士,團體一等功、個人一等軍功章人人有份??墒侵挥写箨牭娜诵睦锩靼?,我們是慘敗,以傷亡換來了看似勝利結局,而這場戰(zhàn)爭也只是剛剛開頭而已?!?br/>
夏初心口一滯,說話的聲音中都夾著顫抖,“你的意思是……”夏初咬了咬下唇,隱隱覺得這次的任務,和那次傷亡慘重的戰(zhàn)爭有很大關系。她不敢問,害怕是真的,更怕往事重演。
“對,這次要徹底剿滅。”
他執(zhí)行任務那么多次,夏初每次掛念著、惦記著、擔心著,但是從沒有想過要阻止他去執(zhí)行任務,因為她覺得那是他的職責所在,既然選擇了他就必須接受他的一切,接受他隨時都將深陷危險的可能。而今天,她第一次自私的想要把他留下,求他不要去。
“放心,”梁牧澤仿佛看穿了她的心,輕啄她粉巧的耳朵,“這一次計劃很周密,絕對不回像上次那樣,不然也不會等三年之久,”他的手托住她的臉,目光灼灼,一字一句的鄭重承諾:“我會留著命,回來見你。”
夏初拼命的點頭,咬著牙關不敢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不受控制的哭出來,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迷彩,似是要將衣服扯爛一樣用力。
梁牧澤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啞著聲音安慰:“乖,我答應你,一定回來?!?br/>
夏初一直隱忍的情緒終于如被漲破的氣球,一發(fā)不可收拾,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飛濺。
她哭的這樣痛,梁牧澤覺得心疼極了,溫熱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白皙的面頰,擦著流不盡的眼淚,努力想逗她開心:“你是軍嫂,這么大點兒小心臟怎么行?”
“我不做什么軍嫂,我只要你!”夏初哭喊著,手臂又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子。
“傻姑娘?!绷耗翝蓢@氣。這是他選擇的路,一輩子沒有辦法改變,也不會改變。他是軍人,軍人的職責永遠優(yōu)先于她,即使她在他的心中無可代替。
他無法用語言安慰她,只能緊緊的抱住她,手掌溫暖輕柔的撫著她的長發(fā),一下又一下,努力安撫她的不安。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夏初累了,再也哭不出來,嗓子也沙啞了,“你一定要去是不是?”
梁牧澤毫不猶豫的點頭:“是?!?br/>
“答應我,一定會回來?!?br/>
“我答應?!蹦阏f什么我都答應,只要你想要,我會為此拼盡一切。
夏初趴在他肩上,聲音小小卻堅定:“我打結婚報告,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br/>
撫著她頭發(fā)的手一僵,有些難以置信的輕喚:“夏初?!?br/>
夏初紅著眼睛挑眉,聲音悶悶的:“怎么了?你不想嗎?”
梁牧澤搖頭,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個總能讓他驚喜的小女人,明明很柔弱,內(nèi)心卻堅毅無比,她沉靜,卻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這種力量驅使著他,不可以讓她失望、傷心。
“好。”梁牧澤笑,寵溺的親了親她的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睛里有淚水的緣故,夏初眼中的他,眼睛里有著晶晶瑩瑩的細碎光彩。
梁牧澤撫著她的頭發(fā),像是怎么也看也看不夠,良久,他開口說:“明天,我送你回n市?!?br/>
“不要!”夏初厲聲拒絕,絲毫沒有回轉的余地。
“聽話?!?br/>
夏初堅持:“不!特種大隊不安全嗎?我為什么一定要走?我要留在這里等你回來?!?br/>
梁牧澤的食指輕輕纏著她散落在兩頰的碎發(fā),“夏初,拐走了夏副司令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我還沒有向你爸爸負荊請罪?!?br/>
“那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回去?!?br/>
“夏初,”梁牧澤沉著聲音喊她的名字,手勁兒更重的握住她的手,眼里閃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明天回去?!?br/>
夏初拗不過他,只能聽從,“我再問一句?!?br/>
“嗯?!?br/>
“裴俞……和這一切有關嗎?”她仍然沒有辦法相信,那個笑容燦爛溫暖的男子,會牽扯到這種大案件中。
梁牧澤說:“你知道我沒辦法告訴你?!?br/>
夏初癟癟嘴巴,無奈的點頭。
“但是,就如他說,他從沒想過傷害你?!绷耗翝呻m然不情愿與她談起裴俞,但是還是替他說話,而后又不甘心的把臉撇向一側。
夏初扳著他臉正對著自己,溫熱雙唇主動貼上他。
那一夜的纏綿,越是多親密一份,越是讓她多一份傷心。她的眼淚在他細密的吻中不停落下,濕了枕頭,濕了他的心。她柔聲的安慰她,緊緊的抱住她,急切甚至有些粗魯?shù)臎_撞著,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她更多的感受到他,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絕對不會離開。
天剛剛微亮,梁牧澤把夏初從床上撈起來,她的臉頰還掛著淺淺的淚痕,眼睛腫的像個核桃,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他心疼。
輕啄她腫腫的眼睛,他嬉笑著說:“味道不錯,就是核桃味兒有點兒淡。”
“該出操了嗎?我先去洗臉?!毕某醣犞斩吹难劬ΓX子混沌,聲音沙啞,揉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準備下床。
梁牧澤攬住她,順勢摟在懷里,“我們一起回n市。”
夏初早把這茬事忘得一干二凈,聽他提起才想了起來,眼睛里瞬時寫滿了不愿意,“我就在這兒等你回來不好嗎?”
“你都跟我這么久了,再不去見你爸爸,”梁牧澤忽然笑了一下,用含笑的沉著嗓音說:“夏初,你得為我想想,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br/>
夏初嬌嗔道:“我爸才沒那么壞?!?br/>
梁牧澤說:“那看是對誰了?!?br/>
夏初眨了眨眼睛問:“你算是誰?”
梁牧澤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咱以后有了閨女,誰想娶我的寶貝女兒就得先過我這關,看我不整死他!”
“喂!”夏初一拳頭捶他背上,“整死他我女兒怎么辦?”
“也是,還不能出人命,那就……讓他生不如死吧。”梁牧澤不禁笑起來。
夏初撇嘴:“真惡毒,當心現(xiàn)世報!”
梁牧澤啞聲問:“心疼我?”
夏初不說話,在他懷里狠狠拱著,似是要把他的胸口鉆個窟窿一樣。
已經(jīng)有車在門口候著,載著他們直奔軍事飛機場。一路上兩個人各自看著窗外,沒有說話,只是偶爾一回身,就會看見彼此的眼神,相視微笑。
夏初沒想到,上飛機前會遇見米谷!她吃驚極了,拉著米谷的手左看右看,“你怎么在這里?”
“夏初?”米谷顯然也沒有想到。
夏初問:“怎么回事?”
米谷身上穿著寬大的休閑服,頭發(fā)微亂,一看就是剛從被窩爬起來,可是卻無比的有精神,確切的說,是怯!
“我不知道,不知道,”米谷眼神閃爍著,不知所措的搖頭,“大早上就被電話吵醒,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說什么會有人接我離開,也沒有說原因。接著沒多久就來兩個兵哥哥,拉著我就來這兒了?!?br/>
夏初聽著她的話,眉頭越皺越深,看向梁牧澤,他正和一位上校說著什么,神色嚴肅。
米谷眼睛緊緊盯著夏初,“你知道為什么的,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們最近要出任務,中間牽扯了什么我也說不清,”夏初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拉住米谷的手,有些焦急的問:“你這些天,都見誰了?有沒有特別的?”
米谷每天要見很多人,大到省市領導,小到街坊四鄰。要說特別……
“米谷,這種時候,你知道什么必須說出來,”夏初很嚴肅,“你是不是和裴俞有來往?”
“難道是因為他?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也沒有聊什么,”米谷詫異不已,她咬了咬下唇,“裴俞他怎么了?”
夏初的心情惴惴不安。真的有這么嚴重嗎?米谷不過與他有過幾次接觸,就要把米谷也圈起來嗎?
“他……裴俞有沒有跟你說什么了?”
米谷蹙眉搖頭,沉默片刻,決定全都告訴她:“那天你生日,從你家出去后,看到他的車停在樓下,肯定是來找你的?!彼得橹某醯谋砬?,以確定到底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