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的搖晃大家都感覺到了,墨九的動作和反應(yīng)最為迅速,她瞬間移動到蕭乾的身邊——為了安全。然后,趁大家的注意力都轉(zhuǎn)向正在閉合的水榭大門,飛快地往懷里揣大耐糕——為了肚皮。
“諸位,恕在下冒犯了?!彼客鈧鱽硪粋€陰柔的男聲。
“喬占平?”尚雅看著大門重重合上,身子一晃,高聲大喝,“你要做什么?”
喬占平哈哈大笑,“這幾十年來,墨家被你們左右兩系鬧得雞犬不寧,早該重立鉅子,遐邇一體了。今日左右執(zhí)事命喪于此,我自會辟除爭端,重振墨家聲威。便是祖師爺顯靈,也會贊同我的。至于小王爺和蕭使君,那只能怪你們命不好了?!?br/> 墨家這個組織,在鉅子和左右執(zhí)事之下,還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門長老。
這個喬占平,便是乾門長老。他是尚雅的情人,偏向右系,在墨家子弟中間,極有威信,對尚雅的助益頗多。如今他突然反水,尚雅不由破口大罵,“喬占平,小王爺和蕭使君在此,你怎敢胡來?”
“哈哈!”喬占平大笑,“不勞右執(zhí)事費心,朝廷方面若怪罪下來,謝丞相自會處理——再說,今上向來仁厚,既然殺害小王爺和蕭使君的左右執(zhí)事已經(jīng)伏法,又豈會牽連無辜?”
“混賬東西!”
事發(fā)突然,也不過轉(zhuǎn)瞬之間。
墨九剛往懷里揣入第三個大耐糕,水榭便燈火全滅,搖晃加劇。
黑暗中,尚雅突地驚叫一聲,“蕭使君小心……”
一陣香風(fēng)撲來,墨九感覺地面突然下陷,飛快抓住蕭乾的椅子,卻跟著他連人帶椅一起沉落下去。感覺像墜入了一個長長的甬道,有細碎的涼風(fēng)吹入耳朵,陰颼颼的,有機刮的“嚓嚓”聲鼓噪,如同毒蛇在吐著信子,尖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墨九倒吸了一口氣,黑暗里,有一只胳膊伸過來,帶著熟悉的薄荷香味兒,卷她入懷,質(zhì)地上好的衣料貼合著她的臉,她安心了不少。
說意外,她也不意外。這墨家的地盤,沒有機關(guān)才怪了。
可喬占平到底要對付誰?為什么下陷的地方會在蕭乾的位置?
不等她想明白,一陣風(fēng)聲掠過,“砰”一聲,物體重重落地。
她聽見了聲音,卻沒有感覺到疼痛。
肉墊子很軟,她被蕭六郎一帶,砸在了他的身上。
“蕭使君,你還好吧?”大喚出聲的人,不是墨九,而是跟著跌落下來的尚雅??伤捯暨€未落下,就看見了蕭乾身上的墨九,一張妖嬈的芙蓉臉,登時變成了青瓜菜,“你怎會也在這里?”
“大嬸好像很失望?”墨九瞥她一眼,懶洋洋地從蕭乾身上爬起來。
想了想,她又回頭,拍拍他的肩膀,“算是你小子有孝心?!?br/> 蕭乾目光淺淺一瞇,剛想說什么,她卻已經(jīng)轉(zhuǎn)頭四處觀望。
這間密室是獨立的,面積不大,燃著幾盞油燈,清楚地照亮了每一個角落。與她預(yù)想中的不一樣,密室整潔、干凈,地面的青石打磨得光滑如鏡,有桌、有椅、有柜、有擺設(shè),墻壁上,還有一幅幅堪比春丨宮圖的浮雕,男女姿容栩栩如生,動作表情各有不同,衣衫顏色鮮艷亮麗,就連毛發(fā)也清清楚楚,帶著令人血脈賁張的挑逗。
除此,室內(nèi)正中還有一張象牙白的石雕大床,雕刻著鴛鴦并蒂的花樣子,擺放著柔軟的絲被褥子,像極了姑娘的閨房。
墨九“哦”了一聲,調(diào)頭看向尚雅,“我們?nèi)胨康臅r候,蕭六郎坐的位置,是你熱情招呼他坐下去的。機關(guān)剛一啟動,你便第一時間撲上來……該不會是幻想與他雙雙落入此間,再來一個魚水之合吧?”
尚雅一怔,輕哼著瞪她一眼,“我懶怠與你一般見識?!绷R完人,她情緒恢復(fù)很快,只一瞬,又柔情地看向蕭乾,“使君恕罪,妾身沒有想到喬占平這么大的狗膽,竟敢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br/> 蕭乾正斂容看著石壁,一頭散開的長發(fā)輕垂于腰,繡了暗金袖紋的黑袍上,也沒有半分污漬,整個人被光線籠入了一種華貴當(dāng)中,聞聲他轉(zhuǎn)過頭來,瞳仁微暗,那燈下的影子,冷峻孤傲,又有一種艷美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