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乃是一年到頭的大節(jié)日之一,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鬧元宵,達(dá)官顯貴人家也少不得各房聚在一起,猜猜燈謎看看戲,吃一頓團圓飯。這天一大早,張越洗漱完去張輔那兒問了早安,回屋剛吃了早飯,一個小丫頭就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來。
????“越少爺,小侯爺和小侯爺夫人到了!”
????張越聽了這個陌生的稱呼,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好一陣子方才明白這說的是自己的大姐張晴和大姐夫孟俊。想到兩人正趕在年前和保定侯孟瑛一同到了北京,之后忙忙碌碌也不曾見過,他頓時又驚又喜。正想要趕出去迎接時,卻想起張輔來,忙問了那小丫頭,這才知道張輔處已有人報訊。然而,這一個人剛剛打走,院子里又呼啦啦跑進(jìn)來一個管事媳婦。
????“越少爺,門外又來了兩撥客人。一撥說是夫人的娘家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公子帶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少爺,說是打陜西來的;另一撥說是少爺您的親戚,是一位夫人帶著一位姑娘!榮管家正好出去送節(jié)禮了,如今外頭陳管事已經(jīng)把人都帶到了東西小花廳分別安置,保定侯家的小侯爺和夫人則是在大花廳里頭坐著。”
????張越倒沒料想到這親戚全都湊作了一堆,這王夫人的娘家人他就是出去也不認(rèn)識,另一撥自稱他的親戚則更難以想象——就是想破頭,他也著實想不到一個婦人帶著一位姑娘的親戚能是誰。站在那里沉思良久,他頗有些吃不準(zhǔn),正打算先去張輔處問一問,才走出院門,便有人匆匆前來傳話。
????“老爺說,想不到客人都選在正月十五到了,居然這么熱鬧。保定侯家小侯爺夫婦都是熟絡(luò)的親戚,老爺好久沒見他們,也想讓他們陪著說說話。至于其他人請少爺去見見。不過,夫人娘家中親戚多在江南一帶,倒沒聽說過在陜西有親。但這大過節(jié)的既然過來,多半是為了求助或其他,讓少爺酌情幫一些也就是了,別讓人家以為咱們家薄待了親戚?!?br/>
????張越這才心中有數(shù)。遂點頭應(yīng)了。出了二門在大花廳見過孟俊張晴夫婦,他還來不及說什么,張晴就拉著他的手道了一大堆說不完的話,直到他說張輔在正房中等著他們,這小夫妻倆方才笑著去了。等這兩位走了,張越卻多留了一個心眼,招來剛剛那個迎客的管事又仔細(xì)詢問了一番,問清了大約是怎樣的人,旋即方才去了小花廳。
????來到東邊花廳時。張越便看到左手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個人。那年長的是二十出頭地年輕人,乍一看去眼神游離,應(yīng)該是個極其精明的角色;年少的則是一個十二三歲滿臉稚氣的少年。生著一張富貴喜氣的圓臉。見著他踏入大廳,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立時站起身走上前來,臉上盡是笑容。
????“可是三公子?”由于事先向管事打聽了一個詳細(xì),那年輕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張越,此時便異常謙卑地深深躬身道,“在下方銳,舍弟方敬,我們是英國公夫人地娘家外甥,剛剛從陜西趕來。如今陜西鬧了饑荒。流民鬧事,因黃河封凍南下不好走,聽說英國公正在北京,所以家父家母方才打了我們上北京。”
????說話間那少年也上來行禮,說話卻不似兄長那么利落,而是頗有些靦腆。張越細(xì)細(xì)瞧這兄弟倆,現(xiàn)他們風(fēng)塵仆仆,身后就只有一個老仆一個小丫頭,便知道他們這一路必定異常倉促。雖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否王夫人哪邊的親戚。但想到此事等榮善回來就可見一個分明,他也不用擔(dān)心人家冒名,遂笑著安慰了兩句,又命丫頭送點心來。
????點心才擺上小幾子,那圓臉少年方敬的眼睛登時亮了,想要伸手去抓,卻又有些遲疑。張越瞧著他頗為可愛,便朝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頭忙將盤子端到了他跟前。方敬斜睨了一眼兄長。見其正襟危坐。便猶猶豫豫抓了一塊送進(jìn)口中,卻是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干凈。方銳見狀。面上就流露出幾分尷尬,隨即干笑道:“英國公夫人出自大家,三公子大約覺著我們不像是她的親戚。實不相瞞,家母乃是英國公夫人的表妹,未出閣時常常往王家走動的,并不是我們胡亂攀親。其實……”
????“其實方兄是到北京考會試地。我說得可對?”張越微微一笑。見方銳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便直說道?!拔抑皇强吹椒叫帜沁叺匦欣詈盟朴袀€書箱子。尋常人若是出來投親。必不會帶這個。而且方兄直接帶著行李過來。大約是因為應(yīng)考地緣故。這北京地客棧不是客滿就是漫天要價。不知道我猜得可對?”
????那方敬狼吞虎咽吞下了三塊點心??偹闶秋柫?。此時好奇地端詳著張越。卻不敢隨便說話。而方銳聽張越這么說。暗驚對方地敏銳。不禁嘆了一聲:“三公子說得不錯。我確實是來北京赴考地!這北京城地客棧都是漫天要價。就是賃房子。一小間屋子就要價半個月十貫錢。我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