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王威擦擦汗,道:“畫里的人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李二。”
“我還沒發(fā)家的時候,經(jīng)常和他一起混日子,”柯王威,“他跟我親兄弟一樣,我們誰也不分誰,有錢一起花,有難一起扛。我們十七八歲的時候,偶然認(rèn)識了一個倒斗的朋友,我們就開始做起了這一行……”
挖死人的墳,找出值錢的東西再拿出去賣。
“但有一次,我們下墓出事了,他沒能回來,”柯王威抹抹眼淚,“就我一個人回來了,這事之后我就再也不下墓了,拿以前的積蓄做起了生意……一眨眼,這都過去快二十年了?!?br/> 乃至?xí)r間太久,他都忘了曾經(jīng)的事,都忘了這幅畫上的背影。
馮厲皺眉道:“說完了?”
柯王威點了點頭。
馮厲問:“你做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柯王威猶豫了片刻,咬牙道:“當(dāng)年從墓里帶出來的東西,賣的錢我一個人全拿走用了,沒有給他家里人留一分?!?br/>
柯鶴塘不敢置信道:“爸,你怎么能……”
“閉嘴!”柯王威厲聲呵斥,“沒有那筆錢,你怎么能過上現(xiàn)在的日子!”
說完,他臉色一變,堆笑問道:“馮先生,您說我半個月后會死,這是怎么回事?”
馮厲淡淡道:“這幅人皮畫紙上附有厲鬼氣息,他來向你復(fù)仇了。畫作已經(jīng)影響了你,讓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他會怎么死,你就會怎么死。”
江落聞言,余光瞥過柯王威手臂上的撓痕。
據(jù)他老婆和兒子的說法,柯王威撓自己皮撓得很厲害,他最后會不會像是人皮畫紙一樣,將自己的皮囊也給剝下來?
柯王威的話里絕對說謊了。
柯王威面上閃過幾分畏懼,“馮先生,這可怎么辦?”
“冤有頭,債有主,他已經(jīng)成了厲鬼,唯一的方法就是超度他,”馮厲道,“但在超度之前,你要和他賠禮道歉,賠償他應(yīng)得的東西。你既然用了他的錢做出了現(xiàn)在的產(chǎn)業(yè),那就把你一半的財產(chǎn)賠給他的家人,之后再為他的尸骨尋上一處風(fēng)水寶地作為陰宅。”
一半?!
柯王威臉上露出肉疼的神色,“馮先生,這……”
馮厲:“要命還是要錢?”
柯王威深吸一口氣,“好,我給他一半的家產(chǎn)?!?br/>
柯王威說辦就辦,他當(dāng)即叫來了律師和助理,生怕晚了一會兒,馮厲就不管這事了。
很快,柯王威就簽署完了合同,他臉一抽一抽地難受,來到馮厲面前道:“馮先生,財產(chǎn)的事辦好了,這下行了嗎?”
馮厲輕輕頷首,“我會做法超度,讓你道歉時,你要三叩頭求得他原諒?!?br/>
柯王威連忙點頭:“好好好,多謝馮先生?!?br/>
馮厲讓弟子們?nèi)?zhǔn)備做法的東西,只剩什么都沒帶的江落獨自留在了他身后。
馮厲看向黑發(fā)青年。
黑發(fā)青年出來時應(yīng)當(dāng)行色匆匆,頭發(fā)上還有因為睡覺壓出來的痕子。他面上若有所思,由長相帶來的艷麗感被思索沉淀,倒有種和馮厲的唐裝如出一格的古典美感。
馮厲看出了他的想法,“你想問什么?”
江落抬眸看他一眼,好奇道:“馮先生,你相信他的話?”
馮厲無情地道:“不必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他說的是假話,就要做好承擔(dān)假話的后果。”
這位原文男主攻比江落想象中的更為強悍冷酷,江落了悟道:“我知道了。”
半個小時后,做法的東西準(zhǔn)備完畢。
柯王威的緊張肉眼可見,他不斷擦著滿頭的汗水,等著馮厲的做法,“馮先生,是我直接磕三個頭就沒事了嗎?”
馮厲道:“嗯?!?br/>
他豎起三根香插在香爐上,煙氣裊裊而上,飄上的煙氣到了一定高度之后,竟然往下沉去,堆積到了一個白瓷碗中。
馮厲用一根筷子在碗中悠悠轉(zhuǎn)著白霧,白霧逐漸凝成了清水,清水又變成了紅血色。
血色黏稠,直到筷子可以將其拉出長絲之后,馮厲才放下筷子,用一張疊成三角的符紙放入了碗中。
符紙入碗即焚,將紅水燃燒殆盡。
馮厲這才道:“叩頭抱歉?!?br/>
柯王威松了一口氣,干脆利落地磕頭道:“李二,哥對不起你。哥會把自己一半的錢都送給你爹娘,會把你爹你娘當(dāng)成我的爹娘照顧。哥會給你找一處好陰宅安葬,求求你原諒哥吧?!?br/>
在他磕頭說話的時候,三根燃香猛地從中間斷裂開來。江落下意識往人皮畫紙上看去,只看到圖中男人腳底下的陰影在不斷扭動,突起鼓包似的大小,似乎有什么東西即將要破畫而出。
柯王威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繼續(xù)道:“當(dāng)年那事是我做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看在我和你從小長大的份上,你放我條生路吧?!?br/>
他的話音未落,陰影里陡然跑出了三段黑霧,死死地纏縛在了柯王威的身上。
但好像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包括柯王威本人。他道完歉之后見無事發(fā)生,率先就松了口氣。他的精神氣不錯,但身體卻不知為何格外的疲憊無力,柯王威小心翼翼看向馮厲,“馮先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