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毫不猶豫就一巴掌打了上去。
極度的爽感差點(diǎn)讓他繃不住面上的悲傷。但人生如戲,江落還是拿穩(wěn)自己的劇本,心灰意冷地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池尤。”
“你以前不會說出這種話……”
他側(cè)過頭,不想要看這個變了副樣子的舊情人,努力冷靜地道:“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你走吧?!?br/>
屋內(nèi)寂靜,落針可聞。
眾人連大喘氣都不敢。上一秒即將要暴怒的祁野這會兒卻心情飛揚(yáng),他愣愣地看了江落幾眼,便老實(shí)地坐著不動,心里的那點(diǎn)怒火和醋意早已變成了蜜漿。
江落竟然愿意維護(hù)他打了自己的情人。
祁野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些想感謝池尤。
聞人連和旁邊的卓仲秋互換了一個眼神。
卓仲秋目光欣慰,江落終于有要醒悟過來的樣子了。
哪怕只是這短短片刻的相處,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池尤化為惡鬼后與活著時的不同,只要江落能發(fā)現(xiàn)這些不同,他就能早點(diǎn)從人鬼殊途的感情中掙脫過來。
這樣看,今晚的見面反倒是一件好事。
但惡鬼的心情卻并不美妙。
池尤摸著側(cè)臉,長久的靜默后,他緩緩開口:“我變了哪些?”
江落疲憊地道:“你連你變了哪些都不知道嗎?”
別人看不出池尤是生氣還是傷心,但都提起了警惕,生怕惡鬼會在下一刻暴怒。
惡鬼卻突然笑了,他輕聲道:“好極了。”
“我變了哪里,”他站起身,眉眼間是愉悅輕松的笑意,“你可以今晚和我仔細(xì)討論?!?br/>
他比江落高上不少,黑色的身影極具壓迫。在池尤走近江落之前,聞人連幾人便擋住了池尤的去路。
以前對池尤客客氣氣倍為尊崇的學(xué)生們態(tài)度強(qiáng)硬,“池尤,江落說了他想要靜一靜?!?br/>
池尤面無波瀾地看著他們。
卓仲秋天生對魂體敏感無比,她感覺到了一股削著頭皮一般的極致危險(xiǎn)感。她額角泌出冷汗,幾乎沒有猶豫,卓仲秋就將江落在眾人的掩護(hù)下朝門外推去,“快走!”
惡鬼身后,猙獰的黑霧在地板上蔓延,像是下一刻就能將擋住江落的幾人卷入殺戮的屠殺場。
“你們這樣,讓老師很傷心,”池尤再次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他的人齊齊后退了一步,惡鬼嘆了口氣,“畢竟我們還是熟識?!?br/>
江落被擋在數(shù)人身后,他的腳步定在原地遲遲不動。
塞廖爾瞧他不走,著急地又朝他擺擺手,“江,快跑!”
他一著急,舌頭就打結(jié),語無倫次地道:“不會受傷的,老師好人。”
江落知道他想要說什么:老師是好人,不會傷害我們。
但江落卻并不像他們這樣樂觀。
池尤有多狠,又有多無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他好像沒有底線,沒有善惡之分,深陷于污泥之中,并將一團(tuán)污泥攪得更黑。這樣的人,你能期待他有善心,有人性?
江落知道,他的同伴們都不是好對付的人,所有人團(tuán)結(jié)在一起,足以抵抗惡鬼讓他成功逃脫。
最多會有人因?yàn)樽钄r池尤而身受重傷,或者死去。
是誰呢?
可能是葉尋,也有可能是陸有一,或者是沖得最前做得最多但說的最少的匡正。
也有可能誰也不會受傷,畢竟池尤面對的可不是一兩個人。
江落還站在原地。
他剛開始編謊話的本意就是為了在池尤來殺他的時候這些人能做他的護(hù)盾?,F(xiàn)在這件事發(fā)生了,他還在糾結(jié)什么?
跑啊,走啊,你難不成真想被惡鬼威脅著上床?
但江落卻莫名其妙地開始在意如果有人受傷該怎么辦。
人類不是惡鬼,池尤手臂斷了還能再長出來,他們要是斷了手臂斷了腿,豈不是成了殘廢?
他甚至在荒唐地想著,大不了就上池尤一次,至少好過同伴受傷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