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吼蟲鳴不存,風聲也無,唯有寂寂一片,山林好似一塊初見塵光的沉璧,只待人細細琢磨。
山脈如垂暮虬龍,有蒙蒙云霧起于山林之間,若是得俯瞰之下,入目已盡是蒼茫白霧,是有人打破了瑤池,仙霧傾倒而下,只不過色轉(zhuǎn)暗沉,時浮時落,好似冥龍盤臥其中,吞云吐霧。
天地的變化皆被眾人看在眼中,濃郁的陰氣將天上那一輪金日投下的火紅被盡數(shù)吞噬,入目盡是暗沉陰郁,此間陰盛而陽衰,無形中的氣機變化從虛入實,壓制了眾人體內(nèi)生機。
神異威武的蠻獸不復之前那闊步軒昂之姿,神態(tài)間有些萎靡,鱗甲黯淡,不再有光華流轉(zhuǎn),玉般的外殼染上瑕疵,不再是晶瑩潤澤。
凌家騎士身上的戰(zhàn)甲上雕琢刻鏤下的神紋不再是那么有靈氣,神韻不顯,好似沉寂了一般,這些甲士體內(nèi)的真氣流動都慢了下來,有些微的滯澀之感。
不止是真氣,就連肉身血氣也覺不暢,舉手投足間不如以往靈敏矯健,這股莫名而起的陰氣似乎可以剝離修士根基,點點神芒自這些騎士體內(nèi)涌出,體內(nèi)仙根搖曳,真氣噴薄,它們在溝通體內(nèi)神力,借此對抗這顛倒的兩極。
凌云逸令眾人下了蠻獸,徒步前行。大片大片涌起的陰霧斷了目光,前路未知,不宜太過招搖,如此一來是更加靈活,若是出現(xiàn)意外時不至于受制于獸。
他們來到一座小山坡上,有一座山峰橫在眼前,只在越過此峰,便應是到了。
那位青衣少年名叫凌峰,真氣、血氣受阻,讓他很不自在,就像是被戴上了一副無形的鐐銬,心中有無名火苗竄出,懊惱之下,憤然拍出一掌,斷了好幾株參天古木。
“看看,這點苦都吃不了?!鄙瞎傩逵圃沼圃盏赝诳嗟?,她走的頗為輕松,星衍玄觀法借天地二勢以為鑒,自然也可于其中轉(zhuǎn)化自如,不受陰氣壓制。
葉枯通曉五行之秘,五行本也是陰陽所衍化,更何況這陰盛陽衰的變化哪里比得上五行變化的機巧,太玄法流轉(zhuǎn)之下,自也不懼這等天地布局。
“你!”凌峰想要發(fā)作,卻被一道藍芒攔了下來。
凌峰哼了一聲,并未與凌云逸相頂撞。
對于葉枯兩人,凌云逸有些看不透,這位姑娘雖然故意掩飾了衣著,卻難掩那股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她雖然表現(xiàn)得活潑,可骨子里卻是清冷的,像一顆遙遙懸于九天上的星辰,也只有面對與她同行的這位少年時才會表里如一。
至于葉枯,凌云逸更是看不透,下不了妄言。
葉枯站在小山坡上,遙望那座橫在面前的山峰,陰霧繚繞間,時隱時現(xiàn),它并不多么高大,若是得霧散云開,也是樹木茂盛,把整座山峰裹的蒼翠一片。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幕壓的有些低,那座山峰顯得暗沉沉的,云霧稍稍散開些時,他見得那山峰上的樹木好像都低伏著枝干,暗暗的蒼翠連成一片,像是一層薄幕。
“這座山與我來時相比,好像有些不同,你們小心些?!比~枯出聲提醒道。
眾人來到了山腳下,從這里仰望,這座山峰倒也有些氣勢,只不過也僅此而已,有幾株高大的古樹,直徑足有數(shù)十米,好似擎天巨柱,枝丫如巨人的手臂,伸展向高空,垂下無盡的繁葉,一片蔥郁,看不出什么異常。
這里陰氣更濃了,還浮著一絲血腥,讓人感到不舒服。有幾頭蠻獸發(fā)出嘶吼,它們本就是難尋的異種,藏于血脈中的敏銳本能讓它們感到了絲絲不安。
眾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凌家十數(shù)騎手握戰(zhàn)刃,他們訓練有素,縱使心里打鼓卻也并未自亂陣腳。
“小心!”
在一顆古樹背后,赫然有一具丑陋的尸骨筆直地立在那里。
他身上衣衫襤褸,眼窩凹陷,干癟的肉附著在骨頭架子上,不少地方都是裸露出的森森白骨,肉身干枯,鮮血似是已流盡了,面對著著眾人,散發(fā)出妖異的氣息。
凌家騎士齊齊后退,將凌峰與凌云逸護在身后,手中戰(zhàn)刃緊握,目不轉(zhuǎn)睛地鎖定了這具突兀出現(xiàn)的尸骨。
這具尸骨腿骨彎折,站在古樹背后一動不動,甚是詭異。一位凌家騎士大步上前,大喝一聲,青色的真氣涌向戰(zhàn)刃,揮動間將那具骨架劈散當場。
“只是死物,沒有真氣波動,并非人為煉制的尸奴,沒有種下道印,也不是傀儡?!蹦俏或T士心中緊張,見一刀便斬碎了骨架,松了一大口氣,語出如連珠,其心中壓抑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