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落,只是比起葉枯兩人來時,這天倒是沒那么沉。
“截”下葉枯二人的是那位在土壩村口挺身而出的劍客,村中土廟里至今還供著他那并不怎么逼真的泥塑。
“我知道一個隱蔽的地方,絕無可能被那些修士尋到,你們?nèi)羰切诺眠^我就跟我來?!?br/> 這劍客說罷便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待著兩人做出抉擇。
近日里來到此地的人都在談論有兩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修士得到了玄陰,他曾經(jīng)也是仙道中人,自然也對此等仙珍有所耳聞,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物。
聞言,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葉枯一行人,在他眼中兩人十分神秘,不顯山不露水,雖然接觸不多但直覺告訴他玄陰出世與葉枯一行必有所關聯(lián)。
如今見到兩人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心中所想不禁落了七八分在實處。
葉枯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顧慮,這種關頭,一步行差就是萬劫不復。
他們現(xiàn)在的是前路未明,后路已斷,處境之危,由不得他們出半點差錯。
“好?!?br/> 這種猶豫只是短暫的一剎,葉枯緩緩開口,應允了此事。
凌家畢竟是超然世上、俯瞰紅塵的古世家,又有大修士于幕后推衍天機,圍追堵截之下,兩人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固執(zhí)向前并不會讓結(jié)果變好,與其如此,那么信人一回又有何妨?
說到底,這不過是兩人心中自我安慰的借口,他們就是在賭,按下了心中諸般疑問,走了回頭路。
三人一道往回行去,一路上他們十分謹慎,面對眾多的修士都是能避則避。
古葉畢竟是這片區(qū)域的四宗之一,門下弟子、長老的身家較之這些散修不知道豐厚了多少倍。
方才的異動已經(jīng)惹起了不少注意,在二人原來的藏身之處,趕到的修士哪里會在意是誰伏尸此地,他們?yōu)榱四切┻z寶大打出手,一道道真氣縱橫沖擊,劃破了天宇,武器交擊聲此起彼伏,爭斗不休。
凌家人似乎還未將目光轉(zhuǎn)到此處,讓葉枯三人偷得這片刻安生。
村子的大門這幾日里來都緊閉著,在這些村民眼中,這些修士的到來擾亂了他們平靜的生活,他們并不歡迎這些外來者。
此前倒是有修士硬闖進去,可一番搜尋無果,便也沒人肯無端造下業(yè)果了。
葉枯幾人悄無聲息的入了村,仍是不敢堂而皇之的現(xiàn)身明處,他們要去的是這劍客棲身的山神廟宇。
以他們的修為尚且可以于無聲無息間進得村中,那凌家之人更是不難做到,若是有心留下眼線,那葉枯與上官玄清此舉無異于是自投羅網(wǎng)。
這位劍客名叫凌云,天下不止一家人姓凌,雖然冠著這個姓,但他與那高高在上的凌家沒有半點關系,不然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土壩村中大多數(shù)人家門窗緊閉,不復以往你呼我喊,我召你應的樸實熱鬧,空空寂寂的,只有幾條農(nóng)家人養(yǎng)的大黃狗垂著尾巴在村中游蕩。
三人藏身暗處,見得一女孩兒從一戶農(nóng)家中偷偷溜了出來,那五六歲模樣的小姑娘生得乖巧樣貌,睫毛微顫,抬手用那打著補丁的衣物抹了一把臉,對著那不遠處的大黃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瞪著大眼睛左張有望,模樣中盡是童稚趣味。
不多時,便又有數(shù)家孩童從各自的房屋中或是開窗而出,或是翻墻而下,聚在了一處,這群孩子這幾日都被關在家里,想必是悶壞了。
上官玄清一眼便認得這是張大牛家的那個小姑娘,她曾帶著這女孩兒入山玩耍。
“這些孩子身上怎會有污穢之物?!?br/> 人生有五孔,靈衍七竅,頂上便有靈光一點?;承奘啃薜没⒒瘹?、化神之境,聚得了頂上三花,便可收那點靈光入肉身軀殼,尋得通幽之門,行得通幽之路。
這一點靈光常人自是看之不見,只能模糊地以面善面惡、一身正氣、獐頭鼠目等詞句來言說,就比如大抵人良心尚存,其頭頂上必有靈光,那山間猛虎見到靈光,就絕不會施暴,人若天良全滅,他頭上就會靈光盡失,即與禽獸無異,虎才會得而食之
而修士若欲得見這點靈光,除非能臻致化神之境,必也是須借助特殊法門,辨出人之一魂一魄,借五氣作鏡方才能窺得這靈光一點。
星衍玄觀法中用了玄觀二字,玄觀觀玄,自是不難見得這頂上靈光。
這五六歲的姑娘生于田間農(nóng)野,未曾見過什么世面,天性純善,爛漫無邪,童心就如一塊璞玉,此間定是被外物妖邪所侵還猶自不知。
葉枯與上官玄清兩人本是朝不保夕,無暇他顧。正當這片刻思襯間,忽然天際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好似要把蒼穹也搖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