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朽最后一絲意識里只有黑暗里的一點微光。
當微光徹底被黑暗淹沒之后,他的耳畔響起一聲尖銳的劍吟聲,便再沒了知覺。
視覺、聽覺、嗅覺、痛覺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仿佛置身黑洞之中,沒有任何參照物,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存在著。
整座伏龍山脈,由南至北,皆被血色籠罩,山體分裂、震蕩、移動,將那些來不及發(fā)出的哀嚎聲徹底吞噬。
唯一幸運的是,伏龍山脈的動蕩沒有波及到兩國邊境的百姓。
宣冬州內,無數(shù)百姓緊張的望著遠方血色天空,又是驚駭又是忍不住好奇心。
在某個屋頂上,白衣隨風擺動,斷月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
屋檐下方的古井旁,依舊邋遢如常的白霧居士眼中映著血色,不停的嘆息著。
……
……
攬月樓下五層依舊在維修,只是施工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因為那個溫柔可人的女掌柜突然加了雙倍工錢。
或許是突然有錢了吧。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夏宣和紀寧兒隔著長桌已經對視了很久,誰都沒有先開口,但明顯紀寧兒有些緊張,甚至是害怕,畢竟自己的修為跟對方還是有些差距。
天光透過窗戶在地面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卻是有些陰冷。
某個時刻,夏宣忽然說道:“怎么?不是說好在此碰面,仲王不敢來了?”
紀寧兒尷尬一笑,撓了撓腦袋,說道:“元溪州事務繁多,王爺一時走不開,還請夏姑娘見諒。”
夏宣冷冷一笑,慢悠悠的說道:“如果朝廷知道正有一支萬余人的部隊朝著離川靠近,不知仲王的命還保不保得住?”
紀寧兒臉色一變,緊緊握了握拳頭,寒聲道:“此事極為隱秘,你怎么會知道?”
夏宣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小看了血部的本事。”
紀寧兒的呼吸逐漸加重,盯著面前的杯盞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說道:“不愧是公主殿下,那支部隊的確是仲王部隊的一部分?!?br/> “試探?”
夏宣雙眉微翹,如柳葉般鋒利。
紀寧兒肅然說道:“如果能控制皇城最好。”
夏宣說道:“仲王不會這么蠢,皇城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般脆弱?!?br/> 紀寧兒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真的難以想象,如果公主殿下是男兒之身,當今太子恐怕早已經死了吧?!?br/> 夏宣眼神一冷,說道:“你在說什么?殿下與太子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紀寧兒笑著搖了搖頭,不想再與她爭辯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
啪!
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仆人模樣的女子走了進來,在夏宣身旁低聲耳語。
夏宣的臉色逐漸變得精彩起來,忽而震驚,忽而呆滯,最后竟還有一絲緊張。
當仆人離開,夏宣盯著紀寧兒,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發(fā)生了何事?”
紀寧兒隱隱有些不安。
夏宣慢慢說道:“血部來報,那一萬余人的仲王部隊在離川城南百里外的山谷被全殲?!?br/> 啪!
紀寧兒臉色驟變,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驚聲道:“怎么可能?”
夏宣平靜說道:“是溫崢嶸,他帶著鬼兵營回來了?!?br/> 紀寧兒的瞳孔逐漸放大,無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口中喃喃自語,仿佛失心瘋一般。
“一品軍侯溫崢嶸,五萬鬼兵營……”
……
……
唐府坐落于離川西城,自從唐平武歸老賦閑在家之后,便很少走出離川,雖然老將體衰,但從未有人能夠輕易撼動唐府的地位。
一品軍侯唐平武的府邸,即便主人不再領兵,依舊散發(fā)著無盡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