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jié)束,李苒準(zhǔn)備離開。
臨走時,方才在展拍場上喊牌的工作人員過來,恭恭敬敬的叫住她:“李小姐,您的畫還沒拿走?!?br/>
李苒回頭,清淺的眸色露出困惑:“什么畫?”
工作人員提醒:“68號,您拍的那幅禪繞畫?!?br/>
她想起來了,不過那幅畫明明是賀南方拍走的,為什么讓她拿走:“你記錯了,那不是我的畫?!?br/>
工作人員:“可......登記的就是您的名字。”
李苒說了句“稍等”,轉(zhuǎn)身便拿出拿手機,打電話給賀南方。
以前通訊列表里,賀南方的名字永遠排在第一個。
可現(xiàn)在一個多月沒聯(lián)系,她翻著最近聯(lián)系人,一直拉至最下面才看到他號碼。
電話里她委婉地說清他的畫忘拿了,“場上的工作人員正在找你?!?br/>
“那畫是給你的?!?br/>
李苒聞言,聲音滯住,她沒想到賀南方會這么直白。
“畫是你拍的,希望你能拿......”
后面話還沒說話,只聽賀南方不耐煩地打斷:“怎么,送你一幅畫東西就這么惶恐?!?br/>
說完,還輕笑一聲:“因為要出國了,所以現(xiàn)在迫不及待跟我劃清界限?”
李苒聽著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尤其是后面這句話,著實意味深長。惹人不快。
“你是不是喝酒了?”
此刻,賀南方確實在樓上借酒消愁。
方才拍賣會一結(jié)束,賀南方還沒動作,李苒便站起來,然后頭也不回地擦肩走了。
男人本就好不容易見她一面,從國外趕回來也是特地為了她。
結(jié)果心心念念的人,卻連多余的眼神都沒交流。
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畫了兩百萬拍了一幅畫,只換的跟李苒說了幾句話。
就連費烜也認(rèn)為賀南方的境實在過于悲慘,所以方才才把自己珍藏的酒盡數(shù)拿出來任他挑選。
賀南方心里憋著火,卻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對著李苒為所欲為,竟然將酒越喝越頹然。
李苒一聽他喝了些酒,便懶得多說什么,“出國跟你沒關(guān)系,還有畫我留下了,記得取。”
說完便掛了電話。
至始至終甚至都沒有多問賀南方一句,澀嘴的酒入嗆,變成火辣辣的刀子,一路割至心底。
賀南方失神地掛了電話,想不通為何現(xiàn)在跟她說兩句話變得這么難。
費烜甚是風(fēng)涼道:“扎心了?”
“好好的未婚妻,說跟你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了?!?br/>
玻璃杯里的苦澀液體并不好喝,但在這種時刻,似乎除了一飲而盡,找不到更舒坦的法子。
他伸手端起杯子,仰頭。
費烜:“你這喝法,可不行?!?br/> “醉了還得給你弄回去?!?br/>
賀南方清明的眼神有些迷離:“回去?”
“回哪兒?”
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再有李苒了,她已經(jīng)離開,甚至很快要離開n市。
他不知道,以后他們的距離還要再拉多遠。
三瓶過后,賀南方喝多了。
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眼神似乎有些飄,費烜像以往一樣,拍他的肩膀:“讓司機送你回去。”
而沙發(fā)坐著的人沒有動,他像是從夢里恍惚驚醒一般,透著一股跟往日高冷完全不一樣的氣質(zhì)。
“李苒呢?”
費烜:“......”
敢情喝多了,來他這兒耍酒瘋。
賀南方低頭去找手機,一邊小聲嘀咕:“我要給李苒打電話?!?br/> 費烜:“......”
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見賀南方喝醉酒,仿佛是脫了一層狼皮后,露出里面的犬性——還是忠犬那種。
費烜狐貍眼一轉(zhuǎn),拿走他的手機:“找李苒?”
賀南方盯著自己的手機,點頭。
費烜笑瞇瞇:“走,帶你去找李苒?!?br/>
賀南方本來被費烜拿他手機這件事弄得眉頭皺著,一聽說要帶他去找李苒,立刻舒展開眉頭,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你現(xiàn)在喝醉的樣子,可比平時那副欠揍的樣子順眼多了。”
賀南方意識似乎有些遲鈍,他眼睛還在盯著自己的手機,指著:“李苒?!?br/> “打電話?!?br/>
費烜一邊扶著他,一邊叫車:“現(xiàn)在就打。”
打聽李苒現(xiàn)在住的地方并不難,費烜叫的車,很快就將賀南方放到李苒的樓下。
隨后他打了電話。
李苒剛從工作室回來沒多久,洗完澡后頭發(fā)還沒來得及吹,便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接通后,聽出對面是費烜的聲音。
“李苒,賀南方喝多了,在你樓下?!?br/>
她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聽著,將電話換了只手后,不確定地問:“他為什么會在我家樓下?”
費烜一副無辜的語氣:“不知道,我問將他送到哪里,結(jié)果他報了你家的地址。”
他這副甩鍋的樣子像極了今天晚上坑她的樣子,李苒信他才有鬼:“你把他送回賀家?!?br/>
費烜一副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的語氣:“那可不行?!?br/>
李苒:“為什么,你們不是朋友嗎?”
費烜懶洋洋道:“費油費。”
李苒:“......”
費烜:“人我放樓下了,你愛領(lǐng)就領(lǐng),不領(lǐng)就讓他在樓下呆一宿,明天酒醒了自然就找到回家路了?!?br/>
李苒:“你把他送......”
回去兩個字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了。
費烜這個人,李苒初次打交道,居然有種看不清他笑容底下,跳的是什么居心。
賀南方很認(rèn)真地看著費烜打電話:“李苒呢?”
費烜指了指樓上:“上面呢?”
賀南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哪呢?”
費烜將他的手機拿出來:“手機先替你保管,省的待會兒惹出麻煩?!?br/> “兄弟就幫你到這兒,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賀南方還在望著樓上亮著燈的房子,不依不饒地問:“哪個是李苒?!?br/>
費烜隨手一指:“那個?!?br/> “她過會兒就下來接你”
只見賀南方認(rèn)認(rèn)真真地盯著那一戶,眼睛眨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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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苒下樓時,就見賀南方用一種非藏奇怪的姿勢,望著樓上。
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小區(qū)的長椅上,西裝外套不知道扔去了哪里,皺巴巴的白襯衫也從西裝褲里松垮垮地扯出一截,雙手?jǐn)[在腿上,臉頰微微揚起,向后豎著的背頭有幾縷從造型發(fā)膠上溜下來,胡亂地搭落在額前。
他表情深刻又專注,似乎在期待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