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也就是被稱為崔澤的中年人聞言,雙眼微瞇,手中盤耍的一對鐵膽滴溜溜地轉,發(fā)出并不清脆的聲響。
“周青,不要忘了,你終究不是江湖人。”崔澤淡淡道:“王爺對出身官府的人一直不放心,這點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在提醒你。”
周青只是冷冷一笑,坐在桌前并未答話。
“這個巨鯨幫突然冒出的少幫主是什么來頭?”崔澤問道。
周青聽他說起正事,臉色稍霽,“他是副幫主陳雙的侄子,有在巨鯨幫的眼線說,他是從天下漕幫下來的,專為調查陳雙身死一事?!?br/> “天下漕幫?”崔澤冷笑一聲,“你信么?”
“信與不信的,他都已經(jīng)在那了,現(xiàn)在該想的是要不要除掉他?!敝芮嗄柯稓C,“如果不是此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巨鯨幫跟方顯他們已經(jīng)打起來了?!?br/> “怪就怪在這個‘巧’字上?!贝逎奢p嘆口氣,說道:“咱們不管其他郡縣如何,單這一個青河郡若是咱們做不好,總管那里,恐怕不好看啊。”
周青聽他說起總管,消瘦的臉上也是動了動,顯然對此人有頗多忌憚。
“事已至此,難倒要把他們全殺了不成?!彼此茮]好氣地說了句,但眼簾低垂時的眼神,卻在不經(jīng)意間盯著坐在身前的中年人的臉上。
崔澤把玩著手中鐵膽,沉吟片刻,臉上兇光閃動,“為什么不呢,只要府衙的這仨捕頭死在了巨鯨幫,我就不信官府還會忍耐,屆時你再推波助瀾一番,就算是魏璨看出事有蹊蹺,也一定會出手滅了巨鯨幫。最起碼也是殺一批人來泄憤,不然的話,豈不是寒了手下人的心?”
說著,他輕笑一聲,“說起來,你們這些官府人才是最虛偽的,客套、流于表面、只看重名利,嘴里口口聲聲瞧不起咱們這些江湖草莽,實際上所作所為盡是些腌臜事。”
周青神色變幻,瞇眼看著對方,“你可知道,若是此事暴露,你我不得好死!”
“那又如何?”崔澤冷冷一笑,“難不成你還想著,投靠了太淵王府,還能再做回你那大公無私的捕頭不成?!?br/> 兩人相視,眼中彼此俱有殺意。
“藏頭藏尾,給我下來!”
崔澤驀地沉喝一聲,手中銀光一閃,一雙鐵膽便直接向屋頂打去。
與此同時,端坐的周青一拍桌面,整個人如有旋風相助,直接飛身掠起。
鐵膽穿透房頂,草屑土塊瓦片撲簌落下,但周青轉眼間便沖破屋頂,躍到了房上。
“想跑?”
周青眼中寒光閃爍,手掌一抹腰間,解下隨身的流星錘,直接甩向此時正要從房頂躍出的那人。
身后位置,崔澤也已飛身而出,冷眼看著那道有些狼狽躲閃的身影。
那人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躲過打來的流星錘,這里畢竟是三層高的房頂,而且看此人下盤并不穩(wěn)扎,好像未曾練過樁功一般,躲閃時明明從眼神表情中看出了要提早規(guī)避的意思,但偏偏動作總是慢上那么一絲,因而顯得有些別扭。
他腳步連動,回身時在房頂?shù)耐咂险痉€(wěn),眉眼清秀,仍有一些少年未脫的稚氣。
周青手腕一縮,流星錘便纏繞其上,他冷冷一笑,說道:“這不是小顧捕快嘛,怎么今日還做了這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