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軍將士,皆有父母。西北子民,皆有父母?!?br/> 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濃濃的殺伐氣息和厚重的威嚴。
凌無雙帶著十多名官兵,走進花園里。
“燕伯爵,他們死了,他們的父母該找誰報仇?”目光逼視著燕伯南,凌無雙問道。
燕伯南沒有說話,神情陰冷地看著她。
只帶著十多人就敢闖進他的府上,傳說中的北境戰(zhàn)神果然好膽色。
“凌將軍……”鄭博文避無可避,只好硬著頭皮打個招呼。
“無雙見過統(tǒng)帥!”凌無雙朝他微微頷首行禮,“因事情緊急,無雙來得突然,無法提前稟告大人,請見諒!”
“都是一家人,何出此言!”鄭博文打著哈哈說道。
青云軍人,無論地位高低,皆對蒙帥敬若神明。在他的學生面前,什么軍銜職務的,都是浮云。鄭博文自然得給足她面子。
凌無雙和他打完招呼后,目光又回到了燕伯南的身上。
“燕家于國有功,坐鎮(zhèn)西北百年,忠誠無二,青史自有公論?!彼谅暤?,“但近年來,燕家所行行事,已然背離昔日榮耀。以春獵之名斂財,燒殺搶掠平民,此其一。燕家子弟驕奢淫逸為禍西北,此其二。勾結盜匪為虎作倀,大肆殘害兩國平民,此其三。擅自調(diào)動軍隊,制造邊境摩擦,此其四。”
站在燕府大院里,面對身份尊貴的燕伯南,她鎮(zhèn)靜自若地列舉著燕家的劣跡,毫不在意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危險。
又或者說,在北境的數(shù)年,她見多了這樣的場面,所以心里完全沒當回事。
她所表現(xiàn)的淡然和輕蔑,令燕伯南心中強烈不安。他不敢小視凌無雙,從她一到燕城,他就是作最壞的打算。
可是當這個女人站在他面前時,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北境戰(zhàn)神比他想像得要強大得多。她的身上,有一股在血火里淬煉的百戰(zhàn)軍人的殺氣,還有藐視敢于挑戰(zhàn)所有對手的霸氣。
她是蒙毅的學生,她來自如日中天的凌家,她在北境闖下了令世人矚目的功業(yè),所以她有這種底氣。
無形威壓,讓燕伯南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上述四點,可有說錯的,伯爵大人?”凌無雙冷冷問道。
“凌將軍今日登門,是來興師問罪的?”燕伯南強壓下心頭的火,鐵青著臉說道,“要問罪一個伯爵,這程序似乎有些不對吧?”
凌無雙輕輕搖了下頭。
“我今天,是來救人的。我想給伯爵提個醒,看能不能救下百年的燕家?!?br/> 說到這里,她輕輕揮了下手。
“今日,我也是來殺人的!”
她的話音落地,兩個大漢便被押到了燕伯南身前不遠處。
兩名士兵從身后猛地將兩人踢來跪下。
“他們是冥王雇傭兵留在燕城的眼線。從他們嘴里,我得知了一些事,所以匆匆趕來見伯爵?!?br/> 燕伯南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他們與我何干?”他冷哼道。
“殺了!”凌無雙輕喝。
雪亮的刀光閃過,兩顆人頭落地。
兩名大漢撲倒,鮮血直噴到燕伯南身前不遠。
濃烈的血腥味和飛濺的血花,讓燕伯南臉色瞬間變得刷白。
“冥王雇傭兵惡盈滿貫,這兩人取死有道。請伯爵給他們身后的人帶個話,人是我殺的!”凌無雙淡淡地瞄了眼地上的尸體,冷聲道。
她到底知道多少?燕伯南心中感覺極為不妙。
“西軍指揮燕秋寒輕敵貪色,也可謂取死有道?!绷锜o雙嘆道,“伯爵大人,救人也是自救。你若想執(zhí)意取死,自然也有取死之道。我在城主府上,等著伯爵大人作最后的決定?!?br/> 凌無雙說完,帶著官兵們轉身離去。
救人也是自救?這老東西到底做了什么?
鄭博文現(xiàn)在相信,如果燕伯南不回頭,凌無雙很可能真會把燕家連根拔起。
兩個師,從北境南下至燕城附近,原來下的竟是這樣的一步棋?
蒙帥去華京議和,曾經(jīng)路過燕城,想來凌無雙定是得了他的授意。
如果是蒙帥作出的決定,那青云,沒有人能救燕伯南。
是以,凌無雙留言,救人亦是自救。
燕家,在百年過后,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鄭博文悄然離去。對那個老瘋子,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備戰(zhàn),等待凌無雙傳來蒙帥的命令。
鄭博文回到統(tǒng)帥部不久,一封來自寒霜軍團的公函便送了過來。
公函里,寫了這樣一句話:青云西軍中,營以上燕氏子弟一律暫時停職,調(diào)離原有崗位等待審查。西軍進入一級戰(zhàn)備,隨時馳援寒霜軍團。
幾乎與此同時,寒霜軍團另一個師,也接到命令朝燕城行軍。
凌戰(zhàn)天趕到煙雨城時,已是黃昏時分。
整個煙雨城,大街小巷關門閉戶,街上往來都是全付武裝的軍人,彌漫著一股大戰(zhàn)即將暴發(fā)的氣氛。
一方,是寒霜軍團。另一方,是燕家看不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