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紋青衣人一共有二十來名,一男子走在最前,拱手道:“巡天監(jiān)商馳暉,有幸造訪天威將軍府。”此人三十來歲,身材中等,頭系青冠,腰扎朱帶,薄薄的嘴唇上有兩撇小胡子,頦下蓄著微須,鼻子很尖,眼睛里冒著精光。
“原來是商大人,久仰大名。”戴萬山恢復鎮(zhèn)定神色,拱手還禮道,“不知巡天監(jiān)諸位大人到訪敝府有何指教?”
商馳暉伸出右手,捻了一下胡子尖,笑著說:“路經此地,適逢其會,帶新人們來長長見識。戴將軍不歡迎么?”
“當然歡迎?!贝魅f山也作出笑臉,“今日是小女壓驚宴,來的朋友越多越好?!鄙焓忠怀洞髟拢骸霸聝?,見過商大人。”
戴月欠身行了個禮:“戴月見過商大人?!?br/> “戴小姐果然花容月貌,驚為天人,難怪鐘駝子見色起意?!鄙恬Y暉語落轉過頭,向著身旁一名黃紋青衣的年青人說,“柳泉,過會兒你可與戴小姐多交流一下,詢問有關鐘駝子的訊息?!?br/> 柳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戴萬山神色立馬有些不快。別人過來,都是道賀恭喜戴月平安歸來,誰也不往被擄那方面去提,而商馳暉的言辭,無異于揭人傷疤。但對方是巡天監(jiān)高官,代圣監(jiān)天,萬不可得罪,只好暫時壓下一口氣,道:“諸位大人先到廳里罷。”
一行人回到會客廳,但廳上已無讓巡天監(jiān)眾人落座之位。戴萬山又犯起了難,倘若單座位不夠,加把椅子即可。然而巡天監(jiān)必是要坐在上首,現(xiàn)在右方上首卻均是江湖名門大派的朋友,讓人家讓座,可就大大得罪了。而左邊上首盡是行伍中的兄弟,更不好意思開口。
戴夫人瞧見丈夫為難神色,轉頭向著左方上首那些將官校尉們一笑,說:“宴席在即,須從后邊倉房搬桌椅去前院,但家里仆人有些不夠,婢女們又沒那么大力氣,兄弟們去搭把手幫下忙如何?”
一名胡子發(fā)黃的將軍起身笑道:“嫂夫人開口,咱們哪敢不從?兄弟們,走?!逼渌麑⒐傩N疽搽S之起身,跟著黃胡子將軍出了會客廳。
戴萬山感激地望了夫人一眼,又向著左方上首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巡天監(jiān)諸位大人入座?!鄙恬Y暉柳泉等人便坐到了黃胡子將軍一行讓出的位置上。
右方上首,一人忽然道:“柳兄,我們又見面了。”柳泉循聲望去,見是曾在紫云城謀面過的云墨派弟子鄭吉通,便行了個拱手禮,道:“原來鄭兄也在此處?!?br/> 商馳暉掃了一眼會客廳各樣人等,笑道:“戴將軍還真是交游廣闊。不僅天涯閣和其他天州宗派的江湖朋友來了許多,連云墨派,流云城云家等云州江湖上的人,也到了不少。這位是‘義破云霄’宋霄大俠,那位是‘云海蛟龍’云默軒家主?!?br/> 戴萬山聞言面色一變,大虞朝廷素來不喜各地武官將領與江湖人來往密切,而商馳暉話鋒犀利,暗有所指,就差說出個“恐有結黨謀逆之嫌”了。正欲解釋,卻聽宋霄開口道:“在下是聽說,擄掠戴小姐的賊人與曾擄走我弟子的賊人是同一人,才主動來協(xié)助戴將軍,而非受到戴將軍邀約?!?br/> 和宋霄相鄰坐著的,便是云默軒,四十來歲,面容清癯,一身文士打扮,這時也道:“我有一女也曾險些遭受鐘駝子毒手,更有一子被鐘駝子害死。來助戴將軍,乃同舟共濟,互相幫扶。這位商大人可不要借題發(fā)揮。”
廳上眾人大多知曉,歸義司下屬三部“紫衣衛(wèi)”、“御劍堂”、“巡天監(jiān)”中,就屬巡天監(jiān)權勢滔天,文武百官皆受其監(jiān)管,近些年更有許多捕風捉影,以莫須有罪名將人逮捕下獄的先例。如今眼見商馳暉一開始就話里藏鋒,皆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商馳暉哈哈一笑,轉而對一旁柳泉道:“柳老弟,你們云州人都這么講義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