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箬笙的婚事有條不紊的籌備著,蘇箬蕓雖然每日也都去幫忙,但她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御史夫人們哪里會真的把事情全都交給她去做。
故而她看似每日忙碌,實際上也只是掛了個負(fù)責(zé)蘇箬笙婚事的名頭而已。
偏她即便只是掛個名頭也從不懶散,仍舊堅持每天在清芳園陪坐,在第一個趕到的夫人之前就已經(jīng)等在那里,最后一個離開的夫人走了之后才會轉(zhuǎn)身回自己的院子去。
這樣的態(tài)度讓眾夫人們更加滿意,任誰出去都會夸一句蘇大小姐懂事知禮。
齊夫人在滿意之余更有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覺得齊錚不愧是她的兒子,眼光就是好。
蘇箬蕓并不知道齊夫人已經(jīng)把她看做未來的兒媳婦了,只覺得近來的日子過得不錯,總是上竄下跳的高氏終于安分了下來,沒有人在她耳朵邊上咋咋呼呼,倒是清靜。
可惜這樣清凈的日子終歸是不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比如今日,她正在房中擦拭蘭花葉子上的灰塵,木蓮忽然帶來了外面的消息:“小姐,成安侯回來了,此刻已經(jīng)進宮面圣,想來過不多久就會回府了?!?br/>
之前京中對成安侯的彈劾實在是太多,順帝為了讓他避避風(fēng)頭,就把他打發(fā)去陵安郡督查賦稅去了。
誰知這一查還真查出了問題,故而才會這么久都沒有回京,直到今日才拿著諸多證據(jù)趕了回來,連衣裳都沒有換就直接進宮了。
蘇箬蕓哦了一聲,手中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仿佛聽到的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去了這么久才回來,看來是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br/>
她一邊繼續(xù)擦著葉子一邊說道。
木蓮垂眸道:“有咱們暗中相助,他要查些什么自然是事半功倍。只是如今他回來了,西楓院那邊怕是又要有動作了?!?br/>
“這有什么,”小雅在旁嗤笑一聲:“難為高姨娘忍氣吞聲憋了這么久,上次那小廝被咱們打斷了一條腿后她連屁都沒敢放一個。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把靠山盼回來了,還不許她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秋后的螞蚱且要蹦三蹦呢,更何況她一個大活人啊?!?br/>
木蓮無奈的瞥了她一眼:“高姨娘自然不足為懼,可侯爺畢竟是這府里當(dāng)家作主的人,他若要向著高姨娘說話,只怕是……”
“不會的?!碧K箬蕓出言打斷。
木蓮抬頭看向她,見她神情篤定,心中有些不解。
難道因為兩人終究是血脈相連的親生父女,所以即便成安侯曾經(jīng)將小姐棄于祖祠十余載不聞不問,小姐也依然對他抱有這樣的信任嗎?
她正莫名,卻見蘇箬蕓轉(zhuǎn)過了頭,目光直視著她,無比認(rèn)真的說道:“從我回來的那一天起,成安侯府就是我說了算,無論誰回來,都一樣?!?br/>
她唇邊依然掛著笑,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淡然,木蓮心中卻沒來由的顫了一下,忙低下頭去,恭謹(jǐn)?shù)膽?yīng)了聲是。
蘇箬蕓將眼前的蘭花葉子全部擦凈,又轉(zhuǎn)身換了一盆繼續(xù)擦拭。
木蓮額頭滲出一層冷汗,還沒來得及伸手擦一擦,就聽她又喃喃說了一句:“除非有一日,我不想要這里了?!?br/>
…………………………
此時的皇宮中,順帝看著蘇浙呈上來的證物,氣的額頭青筋隱隱浮現(xiàn)。
“朕不過隨手打發(fā)你去陵安看一看,就看出這么多問題,那那些朕不曾派人去看過的地方,是不是也都如陵安一般,藏了不知多少蛀蟲在后面!”
蘇浙一路匆忙趕回來,神色有些疲憊,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道:“陛下多慮了,臣一路從陵安回來,沿途也曾暗中查訪過別的地方,并沒有出現(xiàn)像陵安這樣的狀況,可見只是個例而已?!?br/>
順帝聞言臉色稍稍好了一些,但緊蹙的眉頭還是沒有完全舒展開。
自古貪墨之事層出不窮,即便大梁如今在他的治理下四海升平國泰民安,也不可能完全杜絕背地里那些陰私污穢的勾當(dāng)。
陵安之事能被查出來自然是好,他也的確可以借此機會大規(guī)模的清查往年賬目,看看還能查出多少蛀蟲。
但是如此一來,此次全權(quán)負(fù)責(zé)陵安貪墨案的蘇浙勢必就會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作為一國之君,雖然必要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心腹大臣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去擋箭,但現(xiàn)在顯然還不到這個地步。為了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查清,也不知道究竟能查清多少的事情就把蘇浙推出去,這樣做并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