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那天下午,陸小漁父子跟陳淺溪離開后,錢莊派來的兩個女人合計了一下,決定把人先帶回錢莊再做打算。
兩個人架著沈林回來的時候,老沈整個人猶如被人悶頭一棒子砸暈在原地,半響兒才反應過來那個滿臉是血的人是她女兒。
“沈林!”老沈一口一個沈林的叫著,撲過去要跟兩人拼命,惹得全村人出來看,小聲議論。
“叫喚什么呢?!眰€頭微高的女人一把撥開老沈,故意提高嗓門揚聲說道:“她想躲債尋短見,得虧我們姐妹倆發(fā)現的早,這要是被她得逞了,她死了一了百了,我們可就慘了。這一屁股的債,等著誰替她還呢?”
這話老沈是半分也不信,梗著脖子粗聲反駁,“胡說,我家沈林絕對不可能尋短見,分明是你們把她弄到后山找個由頭打了一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錢莊眼里還有沒有衙門了!”
可她哪怕爭的臉紅脖子粗,村里人也是先入為主的覺得沈林是享福慣了,猛的接受不了這種寸步不離的監(jiān)禁落差,這才一時糊涂想不開。
錢莊的兩人強行把沈林帶走,看老沈一副尋死覓活的模樣,只好保證道不會讓沈林死,到了縣里肯定給她叫個大夫過來瞧瞧。
“沈林被帶走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人死了就法子還債了,你且放寬些心,先想法子把銀子湊出來才是關鍵。”這事鬧的挺大,村長站出來寬慰老沈,讓她莫要先急壞了身子。
“銀子銀子銀子!你們這些人眼里都只有銀子,都沒看到沈林快要死了!”老沈跟瘋了的狗一樣,四處亂咬,“你們肯定都是嫉妒我家平時過的滋潤,過的比你們好一百倍!現在我們有難了,你們就開始落井下石的看笑話是吧?”
“都什么人啊?!庇腥藙翊彘L離開,別管老沈娘倆的閑事,“女兒跟老娘一樣的德行,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br/>
等村里人都指指點點的離開后,老沈才冷靜下來,懊悔不已。她現在把人都得罪了,更沒人借她錢了。
……
趙武秦回來,迎接她的不是望女成鳳的趙母,還是錢莊管事的。
扭頭一瞧見她,趙武秦本來臉上的輕松愜意慢慢散去,眼神微凌,站在中堂臺階上低頭看她,沉聲問道:“可是沈林那兒鬧出了什么事?”
趙武秦瘦了后,臉上的橫肉雖沒了,可那股子嚇人的陰狠氣在她沉著臉的時候不減反增。
管事的抖了一下,頭都不敢抬起來,把事情仔仔細細的說給她聽。
“一群廢物,都是些沒用的東西。”趙武秦咬牙,下顎繃緊,抬腳將擺在臺階上的花盆踹下去,盆碎花散,泥土撒了一地。她怒道:“就交代給你這么一件事,讓你看一個人,這都看不?。 ?br/>
沈林要碰的那人可是沈沉醉心里的豆腐,是她豁了性命替考都要保護的命根子。他要是出了事,沈林魚死網破,她也沒好果子吃!
替考這事,她跟沈沉醉誰都逃不了。
趙武秦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的死緊,咬牙問道:“沈林呢?”
管事的看著腳邊的花盆碎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聲回答,“在地牢里關著呢?!?br/>
趙武秦深吸了一口氣,把那股子想弄死沈林的沖動壓下去,轉頭朝管事的吩咐道:“我去換身衣服,下午若是有人過來找我,你立馬把人帶過來。”
管事的剛離開沒多久,趙母就回來了,看著下人正在收拾花盆,不由停住腳步瞪大眼睛抽了一口涼氣,挺腰抬起下巴厲聲質問,“哪個不長眼的奴才干的?”
“是小主子回來了,她踢的。”下人停下手里的動作輕聲回話。
趙母正要噴發(fā)的火氣像是被人用冷水澆滅一樣,生不出半分火星子。
她心疼的抽了一口氣,彎腰低頭撿起兩塊花盆碎片,試圖把它拼接起來,低聲嘟囔,“這敗家玩意,就是沒考好也別拿我這花盆泄氣啊。這盆雖說不是真品,可仿的極像,實在難尋。”
花盆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努力拼接也拼不回來。趙母皺眉把手里的碎片擱下,抬腳往后院走,“我倒是要看看她剛回來就發(fā)哪門子的火?!?br/>
趙武秦想著沈沉醉今天會過來說她失約于人,一時間豬蹄吃的都沒什么胃口。趙母過來看她臉耷拉著,食欲不佳,剛才滿肚子質問的話就成了,“不喜歡這道菜?那讓后廚再換一道清淡的?!?br/>
“跟菜沒有關系。”趙武秦拿過濕帕子擦干凈手指,說道:“就是有人惹著我了?!?br/>
一聽不是考差了,趙母整個人都提起了精神。她笑著走過來,拍著趙武秦的肩膀說道:“這不是個事兒,不值當為這人吃不下飯。省城那邊咱們錢少言微,但在縣城里,她要是惹了你,還不是由你處置,就是衙門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