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
/大樓傾覆之時,愛莉一把抓住伊甸,粉色的水晶迅速將二人的身軀包裹,而后從上百米的高度墜落在地。
/“砰、砰、砰、砰……”一齊掉落的,還有上百個水晶包裹的身軀,這已經(jīng)是愛莉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但很快,即使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努力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周圍上百棟高樓土崩瓦解,數(shù)之不盡的殘骸堆疊落下,將活著的、死去的、完整的或不完整的身軀統(tǒng)統(tǒng)掩埋于廢墟之下。
/“轟!”
/愛莉一拳將頭頂近三米后的鋼筋水泥、廢墟與石塊打得粉碎,她三兩下跳到廢墟之上,然后趴下身子,將伊甸也拽了出來。
/“咳咳!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甸跪坐在廢墟之上,塵埃嗆得她不斷咳嗽,她撫著胸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明明幾十秒之前,她還和愛莉坐在精致的包廂之間,透過寬大的落地窗俯瞰著滾滾東去的江面被細雨打出一圈圈漣漪,期待著即將亮起的霓虹賦予飄飛的雨絲顏色,讓它們得以在空中交織出絢爛的色彩。
/可如今,隨著紫色的閃電劃過,周遭的一切都湮滅于塵土之中。人類引以為傲的鋼鐵森林被粗暴的雷電與風暴連根拔起,一點不剩。
/“愛莉……愛莉!”
/回過神來,伊甸只見到愛莉瘋也似地趴在廢墟間,用白嫩的雙手不斷挖掘著廢墟。
/“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她聽見愛莉不斷念叨著。
/伊甸這才又后知后覺地回想起那堅固的粉色水晶,如果不是它的保護,想必自己也無法在自由落地上百米后還安然無恙。
/于是她很快也加入了挖掘的隊伍中。
/她們很快找到了第一位死難者……不,是一位死難者,與更多,已經(jīng)分不清是誰的……殘骸。
/說來也是諷刺,之所以那一位死難者的尸體得以保留,不過是因為愛莉在墜落前用水晶包裹住了他的身體??蛇@種保護本就是倉促之間的順手而為,并不像包裹著她和伊甸的那一片水晶一般,會通過層層碎裂緩解落地的沖擊力。
/可如今,這粉色的水晶除了成為死難者的棺槨之外,再無其他用處了。
/愛莉無聲的站在一旁,背對著伊甸。
/她是否在……不,她是否會哭泣呢?伊甸有些不確定。
/“嘀嗒……”
/細雨將愛莉蓬蓬的發(fā)絲打濕,浸著鮮血的雨水自愛莉顫抖的指尖落下,匯入廢墟間汩汩冒出的紅色海洋。
/伊甸驚呼一聲,連忙私下華麗的襯衫袖子要為她包扎。
/可她才牽起愛莉的手,就見這位少女猛地搖了搖頭,傷感的神色一掃而空,仿佛從未存在過,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謝謝你,愛莉。”伊甸輕聲訴說著,即使名為恐懼的黑手任舊緊攥著她的心臟,可她的聲音依舊如樂器般優(yōu)雅動人,可那最后的顫音,又將這一切渲染得如即將消散的天籟。
/她自然應該感謝她,如果不是當時正與她在一起,伊甸覺得自己的結局不會比她們方才挖出來的……人……好。
/而且,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謝謝還能與愛莉說什么。
/安慰嗎?或許吧。
/可她并不認為自己有安慰愛莉的資格。
/“伊甸……”她的聲音一如往常輕柔,卻帶著一種韌性,“我們好像陷入大麻煩了呢。接下來你可得跟緊了我。我已經(jīng)……我可不會再讓你從我面前逃走了,好嗎?”
/伊甸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緊緊跟在她身后。
/“對了,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我需要做一些解釋嗎?關于逐火之蛾,關于崩壞?”愛莉輕聲問道。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和米凱爾討論過這個話題,她認為……起碼她認為,米凱爾和她都對逐火之蛾的隱瞞行為持反對態(tài)度。
/“清醒死去和渾渾噩噩的死去從結果上來說并沒有區(qū)別,但是人們有權知道真相,這樣他們才能決定:如果明天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那么自己現(xiàn)在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是勇敢地抗爭?還是坦然接受結局?這不應該由一小撮人替所有人決定。”愛莉清楚地記得米凱爾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