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嬌還以為他生氣要打人,雪頸縮進繡梅立領(lǐng)中,一雙水眸緊緊地閉上,身上打著顫。
顧昀琛:嗯,更像兔子了。
沒有人知道顧昀琛有兩大愛好,其中之一就是喜歡兔子。
預(yù)想的凌厲掌風沒有落下,反而頭頂酥/麻的撫/摸最先傳來。
陳嬌嬌睜眼,看到一雙含笑的眼。
這雙眼生得好,雙眼皮折痕在眼尾趨于平行,像是一輪桃花,而眼波溫柔,像是咬一口甜到心里的桃心蜜餞。
等再眨眼,眸中清冷一片,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喜梅見自家姑娘傻乎乎的,心中著急,伶俐道:
“我們夫人心里念著侯爺,親自下廚做好了飯菜,卻又擔心打擾了您清凈,不想您二位心有靈犀,竟想到了一處。侯爺您快嘗嘗,這飯菜可合口味?”
顧昀琛展袖坐下,“夫人怎么不吃?”
陳嬌嬌心道:他這是怕菜里有毒?
果然,在她每道菜都動了筷子后,顧昀琛才徐徐地握起筷子。
他挑了一塊連著魚皮的魚肉放進嘴里。
魚肉蒸得恰到好處,細嫩爽滑,肉感彈牙,輕輕一咬似乎能爆出汁水。
佐料配以米酒、豆豉和蔥姜少許,很好地去掉了魚腥之氣,卻完美地保留了魚肉本身的鮮咸。
沒一會兒,整條魚只剩下了魚頭和連著的一條魚骨。
喜梅心里可哭慘了。
這堂堂侯爺,怎么總和她這個小婢子搶吃的……
顧昀琛哪知喜梅心思,一雙眸子全都落在陳嬌嬌身上。
似打量,似凝視。
臨走時,他忽然停住,眼神少了往日的凌厲清冷,多了幾分復(fù)雜,“你去過周鎮(zhèn)?”
陳嬌嬌搖頭,“妾身沒有出過長安?!?br/> 廊下燈搖曳昏黃微光,顧昀琛臉上看不出情緒。
他沒說話,踏著一地月光離開,蕭瑟晚風中,修長的背影透著難以言說的孤寂。
沒一會兒,秦虎折身回來。
只見那小山般的魁梧身板噗通跪在地上,“夫人,您先是送來靈藥,后又能讓侯爺多吃飯,秦虎感激不盡。還請夫人好人做到底……能否負責侯爺日后的一日三餐?”
沒等陳嬌嬌開口,喜梅小臉皺成一團:
“秦侍衛(wèi),你這話怎么好意思說出口?我們夫人身子本來就弱,若不是你們侯府苛待飲食,夫人又何須勞累下廚?你們侯爺是娶媳婦還是招廚子??!”
“喜梅!”陳嬌嬌輕斥。
秦虎羞赧,“屬下知道夫人身子不適,本不應(yīng)強人所難,只是……求您再救救侯爺吧。侯爺六歲時,被人在飯菜里下毒,萬幸他沒吃,可他養(yǎng)了一年的白兔卻貪食吃了……”
說到這,黑皮漢子秦虎眼睛一紅。
“兔子死相慘烈,皮肉無一處完好,骨頭融化,宛如一灘肉泥。從那之后,侯爺便吃得極少,這些年有郎中為了他的傷病研究了無數(shù)藥膳,可是侯爺卻多吃一口都難,時至今日舊傷仍未痊愈?!?br/> 陳嬌嬌倒吸一口冷氣。
下毒之人是多狠心。
不僅要一個六歲稚子的命,還要他死前受盡肉爛骨化時的折磨和絕望。
她雖然家道中落,但卻一直都在父母兄長的關(guān)愛呵護下長大,和顧昀琛一比,就如溫室嬌花,未曾受過風雨。
喜梅也沒有剛才的潑辣勁,似有不忍。
陳嬌嬌頷首,“秦侍衛(wèi),你把神醫(yī)的食譜給我吧,我研究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