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心湖仿佛風(fēng)過漣漪,輕輕地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她站在那里,望著沿路暈黃的路燈和路燈下圍繞著的細小蠅蟲,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重生回來后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心情如此輕松。
她心中那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大石終于卸下去了稍許。
姜寧從書包里掏出手機,給燕一謝發(fā)短信:“謝謝?!?br/>
手機那邊的少年依然愛理不理,冷得一批,句號都沒回一個。
姜寧嘴角依然帶笑,一邊繼續(xù)朝家的方向走,一邊指尖在手機上輕快跳躍:“燕一謝,你到底什么時候和我一塊兒去上學(xué)?我想和你轉(zhuǎn)到一個班?!?br/>
半晌,待她終于快回到家院門前,手機里才終于多出了一條冷淡的回信:“你不要得寸進尺?!?br/>
姜寧忍不住笑起來。
*
姜寧帶著好心情回到家,一進家門就先到處找姜帆。
沒在姜帆的房間看到姜帆,姜寧眉梢立刻擰了起來。
這小兔崽子先前答應(yīng)得好好的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會又是空頭支票,和自己分開后扭頭就去了網(wǎng)咖吧?
真是無藥可救了。
鄭若楠拿著一杯牛奶過來,壓低聲音“噓”了一聲,欣慰地說:“他在你房間寫作業(yè)呢,好不容易他靜下心來在書桌前坐一會兒,先別吵他,你先去洗澡?!?br/>
姜寧愕然:“你確定他是在寫作業(yè),不是又偷偷從窗戶溜出去了?”
隔著一扇門,姜帆幽幽地道:“姜寧,背后說我壞話,我是聽得見的。”
還真在自己房間?
去年姜帆這小子為了不寫作業(yè),拿一把鋸子將他房間里的書桌給鋸掉了,把全家人氣得不輕,鄭若楠憤怒地說再也不給他買書桌,讓他再寫作業(yè)就去廁所里趴在馬桶上寫。
這小子氣人的時候是真能把人氣得七竅生煙。
“我來吧?!苯獙幗舆^鄭若楠手中的牛奶,推門進去。
房間里,姜帆面前還真攤著兩本教輔書和習(xí)題集,他扭著身子坐在那里,痛苦不堪地咬著筆頭。
姜寧快步走過去,放下牛奶杯,一把掀開他桌面上的書本,試圖在下面找到游戲機。
但……還真沒有。
習(xí)題集已經(jīng)被翻動了好幾頁了,雖然一眼看過去沒有一道題是對的,但那字跡的確是姜帆這小子本人的。
姜寧心中震驚又欣喜,但還是繃住神色,多此一舉地問了一句:“都是你自己寫的?”
姜帆看著姜寧的表情,莫名生出了幾分爽感,原來上進也沒這么難,而且家里人對他的關(guān)注都變多了。他露出一副傲慢的神情:“不然呢?房間里還有鬼能幫我寫?”
姜寧緩緩道:“應(yīng)該確實都是你自己寫的。”
姜帆更加得意了,繼續(xù)豎著耳朵等姜寧的夸獎,如果給他屁股上插一根尾巴恐怕都已經(jīng)翹到了天上去。
就聽姜寧又道:“因為換做鬼來寫,都不可能十道題整整齊齊錯十道。”
姜帆:“…………”
狠好,瞧不起他。
他要讓她知道什么叫做浪子回頭。
姜帆繼續(xù)咬牙切齒地和習(xí)題集大作戰(zhàn)去了。
姜寧眸中終于染上笑意,下樓對鄭若楠說:“給姜帆重新買張書桌好了?!?br/>
“這還用你說?!编嵢糸缇烷_始張羅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兩個孩子都像是洗心革面了一樣,鄭若楠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看起來都好了不少。
老太太在院子里搖著蒲扇,忍不住扭頭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姜寧一眼。
想不通。
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
鄰居里也有想給小孩轉(zhuǎn)學(xué)的,卻苦于找不到門路。因為他們家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辦好了,這兩天一同跳廣場舞的老太太們都快將王素芬圍起來了,朝她打聽。
老太太在外頭眉飛色舞地對老朋友們說這有什么難的,回頭就讓兒媳幫忙問問,但回到家來并不提半個字……
她和姜寧這丫頭關(guān)系一向不融洽,找姜寧問,豈不是把臉湊上去讓這丫頭打?
看著那邊母女喜氣洋洋,老太太再一次按捺不住上前插一腳的心思。
她起身進門,對鄭若楠說:“姜帆肯學(xué)習(xí)了是好事,但現(xiàn)在成績還是起不來啊,要不然讓柔柔給他補補課?柔柔成績好,每次考試都是恒初前三十,還能省下一筆補習(xí)費?!?br/>
姜寧煩透了老太太的心思永遠都在姜柔柔那一邊,永遠都在想為姜柔柔爭取點什么利益。
她冷冷道:“我?guī)徒托辛耍挥寐闊﹦e人?!?br/>
老太太臉色立馬拉了下來:“瞧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柔柔哪里是別人?你和她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多年,怎么還不能成為親姐妹?你這心眼真是比針小?!?br/>
姜寧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我心眼???奶奶你搞清楚這是誰家,這是我家!能容忍她住在這里快十年,我心眼還?。磕俣嘧煲痪湮椰F(xiàn)在立馬將她的東西丟出去。”
老太太臉色都青了。
上次見姜寧在鄭若楠面前說哭就哭,還以為她性子變軟了,誰知頭發(fā)雖然剪了,臉上干凈了,骨子里還是那個刺頭。
老太太忍了忍,轉(zhuǎn)而去對鄭若楠陰著臉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對長輩半點禮貌也沒有。”
姜寧最近的轉(zhuǎn)變,鄭若楠看在眼里。她已經(jīng)逐漸意識到,女兒變得驕縱,和家里總是偏袒姜柔柔,可能后者是因,前者才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