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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曉小說閱讀網(wǎng) > 女生頻道 > 梟起青壤

梟起青壤 ⑧

炎拓從收到聶九羅那條閱后即焚的信息開始講起。
  
  聶九羅還好,不屬于動不動就發(fā)問型,但事涉自己時,難免要多了解一下。
  
  她第一個問題是:“把我裝箱子里了?就是裝陳福的那個?”
  
  得了炎拓確認之后,內(nèi)心頗有點不平:居然跟陳福用過同一個箱子。
  
  但又不好說什么,總不能要求炎拓做到一客一換吧。
  
  接著往下聽,聽到是呂現(xiàn)給她救治,第二個問題來了:“這個呂現(xiàn),多大了?”
  
  炎拓:“二十七八吧?!?br/>  
  “才二十七八,就能當醫(yī)生了?”
  
  炎拓說她:“你還沒到二十七八,不已經(jīng)是個藝術(shù)‘家’了嗎?”
  
  聶九羅:“這可不一樣?!?br/>  
  醫(yī)生的資歷和經(jīng)驗很重要,屬于熬年頭、越老越吃香型,常聽說天才畫手、天才雕塑家,聽說過天才醫(yī)生沒有?
  
  炎拓說:“呂現(xiàn)這樣的,要是在正經(jīng)大醫(yī)院做事呢,這個年紀,當主治醫(yī)生都不夠格,但反正是‘違規(guī)操作’,他早幾年就各種操刀了。再說了,人家好歹把你救回來了?!?br/>  
  聶九羅輕咬了下嘴唇:“沒給他配個……女護士什么的?”
  
  她不是傻子,醒來的時候,躺在劉長喜家的床上,身上穿的是新睡衣,簡言之,從前的那一套,包括貼身的,都沒了。
  
  炎拓輕咳了兩聲,掌心有點微燙,他蜷回手,又挪了下身子,說:“配了?!?br/>  
  說完了,拿過杯子喝水,以示自己嘴很忙,暫時沒空答話。
  
  聶九羅沒再問,把掌心那團塑料膜捻得哧啦響,末了說了句:“你繼續(xù)說?!?br/>  
  謝天謝地,一杯水都快被他喝完了。
  
  炎拓放下水杯,接著說后來的事。
  
  林伶這一節(jié),原本想略過了不說,再一想,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而且聶九羅是個外人,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問題,或許能提供點新思路,所以也揀關(guān)鍵的跟她說了。
  
  聶九羅果然很感興趣,問他:“有紙筆嗎,我記一下?!?br/>  
  書買得多,書店給附贈了本子,筆也是現(xiàn)成的,炎拓都遞了給她,聶九羅揀了本厚實的雕塑書當墊板,本子攤開,垂下頭,寫下“林伶”兩個字。
  
  炎拓有點出神地看她,于他而言,這是很新奇的體驗,他頭一次有了和人“共同”商量事情的感覺——從前和林伶也有過,但林伶的性子,還是太過依賴別人了,多半聊著聊著,就成了他一人主導。
  
  聶九羅的頭發(fā)挺長,因著低頭寫字,軟軟堆拂在被角,很柔很順。
  
  她沉吟了會:“林伶是林喜柔領(lǐng)養(yǎng)的?從哪兒領(lǐng)來的?”
  
  炎拓搖頭:“不知道,也沒處去打聽。林伶被領(lǐng)養(yǎng)的時候,太小了,只記得老家是在很窮的鄉(xiāng)下。”
  
  一個地梟,干嘛要去鄉(xiāng)下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女孩呢?
  
  聶九羅:“這個林伶,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就目前看來,沒有,真就是一個普通人。”
  
  “她還逃過一次?”
  
  “沒錯,那時候她發(fā)現(xiàn)林姨不少詭異的地方,心里很害怕,逃過一次。沒兩天就被抓回來了,林姨還發(fā)了好大脾氣。”
  
  聶九羅看他:“你背后也叫她‘林姨’?”
  
  在她看來,炎拓當林喜柔的面這么叫可以理解,畢竟要掩飾嘛,但背后就大可不必了:炎拓的所作所為,明顯都是針對她的,甚至還打聽過“怎么殺死地梟”。
  
  炎拓說:“就這么叫吧,也別當面背后兩個稱呼了,萬一沒注意當她面說溜嘴了,或者夢話的時候說多了,那可怎么辦?!?br/>  
  也對,聶九羅在林伶的名字旁寫下“第一次逃跑”幾個字,又問:“那然后呢,她沒再跑過?”
  
  “沒跑過了,一是不敢,二是那之后,她的行動就受限制,出門總會有人跟著,有時候是緊跟,有時候是那種……”
  
  炎拓斟酌了一下怎么說才合適:“那種,你沒看見人,但心里知道,有人在暗處盯著?!?br/>  
  聶九羅“哈”了一聲:“你覺得,林喜柔是對你好,還是對林伶好?”
  
  炎拓實事求是:“我?!?br/>  
  聶九羅:“但是你沒她重要。”
  
  沒她重要?
  
  自己沒林伶重要?
  
  炎拓一時沒擰過彎來:憑良心說,只看表相,林喜柔對他是真不錯,這么些年,林伶挨過耳光,挨過罵,他完全沒有。
  
  聶九羅說:“我說的是‘重要’。林伶跑了之后,沒兩天就被找回來了,你被板牙囚禁了兩周,才被救了出去。”
  
  “接下來,林伶就生活在某種程度的監(jiān)視之中,而你相對自由,還能到處跑——給人的感覺,林喜柔沒了你沒關(guān)系,沒了林伶很要命?!?br/>  
  炎拓仔細琢磨了一下她的話,喃喃了句:“以前真沒往這個方向想過?!?br/>  
  以前他只是覺得,林喜柔收養(yǎng)林伶必有原因,重要不重要什么的,從沒想過。
  
  聶九羅:“那是因為在你的觀念中,重要等于關(guān)愛,一個人對你重要,你就會自然而然去關(guān)愛她。但林喜柔偏偏對林伶不那么好,還比不上對你,所以你忽略了?!?br/>  
  說著,在“林伶”的名字邊引出一個箭頭,寫下“林喜柔”三個字,然后反方向打了個箭頭回去,標注“逼婚”。
  
  她有點想不明白:“林伶既然對她這么重要,她為什么還要急著把人嫁出去呢?”
  
  炎拓糾正她:“現(xiàn)在哪有‘嫁出去’的那種概念?基本上,嫁了也還可以經(jīng)常見,而且以我們這頭的身家,多半是把女婿招進來?!?br/>  
  聶九羅看炎拓:“那也就是說,對她重要的林伶,依然還會在她身邊。只是讓林伶結(jié)個婚而已?結(jié)婚了……多了個男人,有什么不一樣嗎?”
  
  炎拓隨口應了句:“結(jié)婚了,組建家庭,然后就生孩子唄?!?br/>  
  話剛說完,心頭驀地升起異樣的感覺。
  
  結(jié)婚了就生孩子?林喜柔急著想讓林伶生孩子?
  
  聶九羅也怔住了,不過不是因為林伶,而是突然想起上回去興壩子鄉(xiāng)采風,司機老錢給她講的那個……關(guān)于小媳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