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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可甜可鹽之七微言情小說集) 第五章 五百二十英尺

{人世間的相逢別離,就像天上的浮云,聚散無常。}
  
  夜已經(jīng)很深了。
  
  飛機在云層中穿梭,機艙內(nèi)燈光暗淡,旅客們大多都睡了,一片寂靜。
  
  霓喃戴著眼罩陷入沉睡,嘴角弧度微微上翹,大概是做了什么美夢吧。睡著了的她,神色放松,臉部線條都柔和了幾分,不似醒著時,她臉上總掛著股勁兒,一點兒野性,一點兒倔強,一點兒狡黠,一點兒戒備,給人不好靠近相與的感覺。
  
  分明還是個小丫頭啊,活得這么堅強,該有多累。
  
  傅清時收回目光,將從她身上滑下來的毛毯拉上去,把一角掖到她背后固定住。
  
  他毫無睡意,頭頂?shù)拈喿x燈開著,手中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書已看到了三分之二處。繼續(xù)往下讀,翻頁時,一張機票靜靜躺在那里,他望著那上面寫著的目的地,眼神微怔。
  
  他推開窗板,舷窗外是無邊無際的暗。再等五個小時,他們就會降落在島城,那個他整整七年沒有回去過的城市,做了無數(shù)次心理建設仍舊無法重返的故鄉(xiāng)。
  
  ——你這個殺人兇手!
  
  ——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你答應過我,會將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那些憤怒的、絕望的、悲傷的話,字字誅心,言猶在耳。
  
  他閉眼,伸手按住太陽穴,很久沒有犯過的頭痛忽然襲來,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的神經(jīng),他下意識想拿藥,又想起來,自己的行李全丟在了佛羅倫薩的酒店里。
  
  好在那疼痛沒有持續(xù)太久。
  
  他深深呼吸,覺得十分疲累。
  
  手臂忽然一沉,側(cè)目,發(fā)現(xiàn)霓喃換了個姿勢,身體一歪,頭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這些動作,是她在睡夢中的潛意識中做出的,她絲毫沒有察覺到。
  
  他低頭久久凝視她。
  
  霓喃不知道,是因為她在安檢口的那個回眸,總是以堅強示人的人,那瞬間眼底的柔弱,讓他心里一軟,才做出了令自己都詫異的舉動——臨時買了張機票,陪她一起,重返故里。
  
  有些情愫能令人涌起莫大的勇氣。
  
  傅清時調(diào)整了坐姿,將肩膀放得更低些,輕輕移了移她的腦袋,讓她以最舒服的姿勢安睡。
  
  他們抵達島城時,天剛剛亮。霓喃睡了漫長的一覺,精神奕奕。傅清時一夜未合眼,臉色略微有些憔悴,右手臂微微發(fā)麻。
  
  霓喃見他不停在活動手臂,便問:“不舒服?”
  
  “沒事?!?br/>  
  她根本沒察覺到自己將他的手臂當成枕頭睡了一路。
  
  他送她去醫(yī)院,出租車上兩人一路沉默,各懷心事。霓喃是擔憂阿婆的狀況,而傅清時,心里忽然涌起了濃濃的近鄉(xiāng)情怯之感。踏上回國的飛機時,那只是一個楔子,而此刻,才感覺到自己是真正地回來了。
  
  他沉默地望著窗外,夏末初秋的島城,空氣中已有了一絲涼意,窗戶打開著,風迎面吹來,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吹向身后。七年倏忽而過,這城市日新月異,新的高樓林立,新的商圈更顯繁華,就連司機的鄉(xiāng)音他聽著都覺得格外陌生。唯一不變的是,七年過去了,離開這座城市時曾信誓旦旦地說要找出“知遠號”事件真相的自己,仍舊沒能履行諾言。
  
  醫(yī)院住院部。
  
  電梯下來,門打開,謝斐看見門外的霓喃,愣住:“霓喃,你剛回國?怎么沒讓我去機場接你?腳怎么了?”他說完,才發(fā)現(xiàn)站在霓喃身后幫她推輪椅的傅清時,眼中詫異更濃。
  
  本打算去買早點的謝斐又同他們折返病房,老太太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吃了藥打了針后沉入了深眠。
  
  謝斐此刻才告訴霓喃阿婆的具體情況。
  
  黃昏,阿婆在自家樓頂天臺收拾晾曬的東西,下樓梯時一腳踩空,摔得一頭一臉的血,人陷入昏迷。阿婆家周圍鄰居的房子離得稍遠,那會兒天色已晚,沒有人經(jīng)過。謝斐那天正好在小漁村辦事,回程時臨時起意去探望老太太,才發(fā)現(xiàn)了躺在屋外一側(cè)樓梯口已昏迷過去的她。醫(yī)生說,如果再晚來十分鐘,命就沒了。
  
  謝斐說:“老太太年紀大了,手術(shù)風險極大,醫(yī)生讓家屬簽手術(shù)風險單,霓喃,當時情況太危急,時間緊迫,抱歉,我沒有聯(lián)絡你,就替你簽字了。幸好手術(shù)成功了?!?br/>  
  霓喃緊咬嘴唇,聽他簡短幾句陳述過程時襲來的恐懼仍舊縈繞在心,她搖頭:“沒關(guān)系。謝謝你,非常謝謝你。我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br/>  
  如果不是他恰好趕去,那……霓喃不敢再想下去。
  
  “我們之間,不必這么客氣?!敝x斐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柔聲說,“你也別太擔心,醫(yī)生說阿婆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底子很好,不會有大礙的?!?br/>  
  傅清時看見那雙交握在一起的手,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
  
  霓喃點點頭,抽出被他握著的手。
  
  阿婆情況穩(wěn)定下來,霓喃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她見謝斐神色憔悴,想必是這兩天在醫(yī)院沒怎么好好休息,也知道他工作有多忙,便對他說:“謝……斐哥,你去忙吧,辛苦你了。”
  
  以往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外面遇見,霓喃總是客氣地叫他“謝總”,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叫他“謝斐哥”。謝斐覺得,這兩天在醫(yī)院親力親為地為老太太忙碌的那些疲憊瞬間就消散了。
  
  他心情愉悅極了,點點頭:“我上午還有個會議,不能在醫(yī)院陪你了,回頭我派個人過來幫你。你現(xiàn)在連自己都需要人照顧?!?br/>  
  霓喃還沒接話,反而是傅清時先開口了:“我留在醫(yī)院吧,不用派人過來了?!?br/>  
  謝斐說:“清時,你這么多年沒回國,不用先回家看望伯父伯母嗎?”
  
  傅清時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多年沒回國了?”
  
  謝斐反應極快,非常自然地答道:“我關(guān)心老朋友啊?!彼⑽⑿χ?,語氣親昵隨意,好像兩人真的是多年老友。
  
  兩人的音量語氣分明都不重,但霓喃感覺到空氣中火花四濺。她趕緊開口:“謝斐哥,你不用派人過來,我會為阿婆找個護工。傅先生,你也回家吧。這一路多謝你照顧?!?br/>  
  聽聽她這親疏有別的稱呼!傅清時眸色微沉,沒再開口。
  
  謝斐微笑著伸手朝門口示意:“一起走吧,老朋友?!?br/>  
  兩人一同離開病房,乘電梯下樓。
  
  謝斐直截了當?shù)貑柍鲂闹幸蓡枺骸澳阍趺磿捺谝粔K?”
  
  傅清時回問:“你以什么身份問這個問題?”
  
  “你剛才沒有聽見嗎,她叫我哥?!?br/>  
  “她姓霓,你姓謝。”
  
  謝斐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清時,我挺想知道的,嫌疑人面對受害者女兒時,心里是什么感受?”
  
  話音剛落,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傅清時走出去,然后回望著謝斐,神色淡淡,但目光極冷:“那是什么感受,你不是最清楚嗎?”說完轉(zhuǎn)身,他走了兩步又回頭,“謝斐,你有句話說錯了,不管是從前,現(xiàn)在,還是將來,我們都不是朋友?!?br/>  
  從來就不是朋友。
  
  當年兩人一起在“知遠號”共事,霓知遠把他們分在同一個小組,年齡相當,又同是島城人,霓知遠以為他們能成為好搭檔,然而兩人卻不怎么合得來。謝斐仗著是霓知遠的關(guān)門弟子,總把自己當主人,發(fā)號施令,可偏偏他那會才入海洋考古這個領(lǐng)域沒多久,理論知識遠遠大于實際操作,只會紙上談兵。而傅清時,年紀輕輕已是西方海洋考古界的一顆新星,他是德克薩斯am大學海洋考古專業(yè)科班出身,有天賦又努力,是導師的得意門生,才念到大二就被導師破格拉進了自己創(chuàng)辦的“航海考古研究所”。念書那幾年被導師帶在身邊,參與了好幾個海域的古沉船勘探發(fā)掘工作,可謂經(jīng)驗豐富。
  
  年輕氣盛,難免恃才傲物,尤其又是在他非??粗氐膶I(yè)領(lǐng)域里,他工作時極度挑剔,對自己是,對工作搭檔同樣。
  
  拋開這點不談,最讓傅清時覺得自己與謝斐不是一路人的原因,是在那次考古作業(yè)中,當他們最終確認那艘宋代沉船上所載的物品后,謝斐的眼中只有那批價值連城的瓷器,而他更關(guān)心這艘古沉船的來龍去脈,它的具體年代,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船主人是什么身份,船上當時有多少人,生活習俗是怎樣的,又是因為什么原因而沉沒……透過船上的痕跡,去觸摸被深海淹沒的歷史與歲月煙云,這是一名考古工作者的初心。
  
  傅清時回到家,一覺昏睡到傍晚。他睜開眼時,被坐在床頭,雙眼散發(fā)著濃濃母愛,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的人嚇了一大跳!
  
  他坐起來,無奈地笑著說:“媽,你別這樣啊?!?br/>  
  王韻嗔道:“我都七年沒見我兒子了,多看兩眼怎么啦?”她聲線本就溫柔,再加上這樣撒嬌的語氣,更是讓人毫無抵抗力。
  
  傅清時戲謔道:“王教授,你這么溫柔似水,我嚴重懷疑你在課堂上的威嚴?!?br/>  
  “你又不是我學生?!蓖蹴嵑叩?,“我可沒你這么沒良心的學生,一走七年!”
  
  王韻是一名大學老師,在海大執(zhí)教海洋地質(zhì)專業(yè)。她年近六十了,看起來卻像四五十歲的人,保養(yǎng)得當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她性格開朗,心態(tài)好。傅清時覺得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她有個超級寵她的老公!他父親傅寧是個特別溫柔體貼的人,一生最愛兩樣——歷史與王韻。父母親的感情也是他見過的最美好最溫馨的,從學生時代相戀到結(jié)婚,攜手走過了幾十年歲月,母親在父親面前仍舊像個小女孩,因為有愛滋養(yǎng)著她。
  
  “我餓了。”傅清時見母親又開始算舊賬,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就是來叫你吃飯的,見我兒子睡顏都這么帥,忍不住多欣賞了幾眼。”王韻上下打量兒子,“嘖嘖,像我老公?!?br/>  
  真受不了!傅清時抗議:“媽,夠了啊!你這甜言蜜語留著跟我爸悄悄講去?!?br/>  
  王韻笑著起身:“你趕緊下來,我去看看你爸爸菜都做好了沒有?!?br/>  
  傅清時看著母親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有點兒恍惚,仿佛回到了中學時代,母親總是在夜里為熬夜學習的他送來水果與點心,她不像別的母親那樣讓孩子抓住一切機會學習,反而讓他注意勞逸結(jié)合,送水果時總愛坐在書桌邊陪他講幾句閑話,讓他放松。而這間臥室,這么多年都沒有變過,他高中畢業(yè),出國念書,中途回國,之后又離開了七年,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他剛走下樓,便聽到門口傳來電子鎖開門的聲音,他站在樓梯口沒動,與進來的人眼神相撞。
  
  來人腳步頓住,俊容上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成慣常的冷。
  
  “哥……”這個稱呼,太久太久沒有叫過了,傅清時覺得自己的聲音又干又澀。
  
  傅清平?jīng)]有應聲,仍舊站在那里,望著傅清時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清平回來啦!”王韻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像是沒有看見門口兄弟兩人的僵持,笑著招呼,“快洗手來吃飯,你爸可是今年頭一次這么花心思做大餐,把拿手菜全都貢獻出來了呢!”
  
  “媽,我忽然想起律師事務所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理,我不吃了?!备登迤秸f著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傅清平,你給我站住!”從廚房出來的傅寧厲聲喝道。
  
  傅清時還是第二次聽父親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第一次是七年前,也是對哥哥。
  
  傅清平停了停,幾秒后,他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分明被關(guān)得很輕,傅清時卻覺得那一聲有千斤重,重重地壓著他的心。
  
  最后,那頓豐盛的接風宴,每個人都吃得寡淡無味。
  
  傅清時勉強吃了些,就離席上樓了。
  
  王韻放下筷子,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她隱瞞了清時回來的消息,只在電話里再三叮囑傅清平回家吃晚餐,試圖緩和兄弟倆降到冰點的關(guān)系,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
  
  傅寧拍拍妻子的手,卻找不到安慰她的話。有些心結(jié),旁人幫不了,唯有自己去打開。
  
  傅清時坐在書桌前,良久。他拉開最底層的抽屜,撥開層層疊疊的文件袋,取出最下面倒扣著的一只相框。臺燈暖黃的光線,赫然映照出三張青春洋溢的臉龐來。照片中的三個人都穿著白色襯衫,中間個子高一點的男生一只手攬著身邊的人,他高高舉起的右手里握著一只印刻著“最佳辯手”的獎杯,笑得眉眼飛揚。他左邊的女生,圓圓的臉,大眼睛,正對著鏡頭做鬼臉,非常俏皮可愛。右邊的男生,難得地配合他們做出了搞怪的表情與夸張的笑容。
  
  那是十八歲的傅清平,十六歲的景色,以及十六歲的他。
  
  當時年少輕狂,鮮衣怒馬,天藍風輕,云像棉花糖一樣潔白柔軟,深秋午后的陽光那樣暖,真正是人生好時節(jié)。他以為他們會像這張照片定格的笑容與時光一樣,永恒不變。
  
  殊不知,人世間的相逢別離,就像天上的浮云,聚散無常。
  
  霓喃從窗口取了藥,滑動著輪椅往電梯口走,這個住院部已經(jīng)很多年了,走廊比較窄,來來往往的人一多,輪椅動起來便感覺阻礙重重,一會兒又被卡住了。這時候多懷念健步如飛的快意啊。
  
  忽然輪椅動起來變得輕松了,有人在幫她推,她一句“謝謝”還沒來得及說,身后的人先開口了:“你請的看護呢?”
  
  霓喃訝異:“你怎么來了?”
  
  傅清時說:“來探望一位老朋友,你也認識,胡蝶?!?br/>  
  “胡警官怎么了?”
  
  “出任務時受了點傷?!?br/>  
  霓喃問了病房號,打算回頭去看看她。
  
  傅清時又問:“看護呢,怎么自己跑下來取藥?”
  
  霓喃說:“哦,問了兩個價格都挺貴,我打算再找找看?!?br/>  
  傅清時:“……”
  
  這都什么時候了,她竟然還在貨比三家!
  
  “我介紹個阿姨給你吧,做事挺細致的。”
  
  霓喃立即說:“好啊,但是不能太貴?。 ?br/>  
  傅清時失笑:“霓喃,你真是……”
  
  傅清時先將她送回病房,然后給王韻打了個電話。
  
  “王教授,家里的阿姨借用幾天唄?!?br/>  
  王韻奇道:“你借阿姨做什么?”
  
  “一個朋友傷了腳,行動不便,借阿姨照顧幾天?!彼M量簡單點解釋。
  
  “朋友?什么朋友?女的?”母親這熱情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遲疑了一下,坦白道:“是霓喃。”
  
  聽到這個名字,王韻八卦的火焰立即熄滅了,她對這個女孩一點都不陌生。七年前,“知遠號”事件中的九名遇難者尸骨無存,連場葬禮都辦不了,后來贊助那次考古的單位為九人在殯儀館辦了一場衣冠冢告別儀式。王韻去了,見到了那些遇難者的家屬。她對那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印象深刻,她形單影只,安靜地站在角落里,神色肅穆悲戚,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又過了一年,她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有個叫霓喃的女生,考上了海大,念海洋地質(zhì)專業(yè),請她照顧一下。
  
  霓喃雖然愛錢,也很能精打細算,卻從不喜歡占便宜。她接受傅清時的好意,但堅決不同意讓阿姨免費幫忙。
  
  傅清時沒跟她堅持,等阿姨過來,打好招呼才離開病房,去另一個科室看望胡蝶。
  
  真是巧了,胡蝶傷的也是腿,比霓喃更嚴重點,小腿骨折,已經(jīng)在醫(yī)院住了半個月,都快要悶出痱子來了,見了傅清時,簡直兩眼淚汪汪。
  
  “哥,什么都別說,先推我出去找個火鍋店胡吃海喝一頓成嗎,天天在醫(yī)院食堂,嘴里都淡出鳥來了!”
  
  傅清時:“……”
  
  幾年不見,這丫頭女漢子的氣魄真是一點都沒變。
  
  推著胡蝶出去時,傅清時忍不住笑了,這一個個的,都把他當推輪椅的護工了??!
  
  胡蝶選了個重慶火鍋店,正是晚飯點,用餐的人特別多,熱火朝天鬧騰騰的,傅清時覺得耳邊全是“嗡嗡嗡”的聲音,頭發(fā)暈,但見胡蝶點火鍋配菜時雙眼發(fā)光的樣子,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
  
  點的是個鴛鴦鍋,傅清時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紅艷艷的紅油湯,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他以前也能吃點辣,但這幾年在國外沒辣吃,胃習慣了清淡料理。
  
  他皺眉:“你能吃這么辣的嗎?醫(yī)生沒讓你忌口?”
  
  湯慢慢沸騰起來,胡蝶夾了兩片毛肚去涮,三秒后撈出來,沾一點辣油,送進嘴里,滿足地瞇起雙眼,發(fā)出一聲“就是這個味兒”的喟嘆,才慢吞吞地接話:“醫(yī)生?醫(yī)生永遠讓你別吃這個,別吃那個?!闭f著又涮了兩片毛肚。
  
  見傅清時要開口,她眉一揚:“哥,你別跟我媽一樣,成不?想吃的不讓吃,活著多無趣啊!”她舉起一聽啤酒,“人生嘛,就應該活得恣意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膽愛人!”說到最后兩個字,她聲音低了低,轉(zhuǎn)而,她瞅著他嘀咕了句,“什么男人嘛,連個啤酒都不喝?!彼笫钟秩∵^一聽啤酒,自己跟自己干了個杯,仰頭,喝掉一大半。
  
  傅清時被她這舉動逗樂了,到嘴邊的話也懶得再講。其實他并不愛說教,可能是因為眼前這丫頭是胡昊的妹妹,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叫自己一聲“哥”。
  
  一頓飯吃得興致高昂,主要是胡蝶吃高興了,兩人談的都是些生活瑣碎,閉口不提那塊壓在兩人心中的石頭。時隔七年再見面,他只想陪自己視為妹妹的她好好吃頓飯。
  
  離開餐館時,胡蝶說:“哥,送我回趟家吧?!?br/>  
  他以為她是想回家拿生活用品,結(jié)果不是。胡蝶讓他把櫥柜里的大米桶抱出來,她彎腰在里面掏啊掏,從白花花的米堆里掏出一份文件夾,又從陽臺上養(yǎng)著的茂密的水培植物里,掏出一塊用防水袋與膠布緊裹著的小東西,是一個u盤。
  
  傅清時訝異,刑警在自家藏個東西都是這么奇特的嗎?
  
  胡蝶將文件夾與u盤遞給他:“這是這七年我搜集的所有有用的資料,分了打印版與電子版?!?br/>  
  打印文件有厚厚的一大袋,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他沒說“辛苦”,也沒說謝謝,這些全不必,只伸手拍了拍胡蝶的肩膀。她一個女孩子,在這城市舉目無親,畢業(yè)后一步步地從交通部門到派出所再到當年負責“知遠號”事件的警局,其中艱辛,不言而喻。
  
  傅清時將胡蝶送回病房。
  
  “哥,我懷疑最近有人在盯我,你回來了,自己當心點。”他準備離開時,胡蝶叮囑,她冷哼道,“是急了嗎?只要他們敢現(xiàn)身,就總會露出狐貍尾巴的!”
  
  他點點頭:“你也是,注意安全?!?br/>  
  夜深,傅清時房間的臺燈還亮著,他坐在桌前,面前攤著兩大沓文件。
  
  左邊的,是與“知遠號”有關(guān)的資料,很多內(nèi)容都是他早就知道了的,這些年他與胡蝶一直互通消息,可惜以她的職位,一些高級的卷宗她沒有閱讀權(quán)限。而且,不知是巧合還是怎么的,當年負責過“知遠號”事件的相關(guān)刑警,這幾年先后都被調(diào)走了,查起來更是麻煩。
  
  右邊的資料,是關(guān)于翔盛集團的,明里暗里的都有,有一些是最近的。傅清時將翔盛的資料從頭到尾細細地看了一遍,雖然知道這種大公司暗地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但謝氏的某些行徑仍舊令他心驚與憤怒——非法捕撈,境外黑漁船,旗下航運貨輪數(shù)次涉嫌走私海禁品……哪一樣曝出來都會令翔盛頭疼不已。只是,胡蝶搜集的這些資料,多是邊角料,沒有實錘。而這種大集團,利益牽扯像是一張大網(wǎng),如果沒有實打?qū)嵉蔫F證,想要將這張網(wǎng)撕破個口子,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