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后一抹霞光終于隱去,暮色皚皚中,這片碩大的南中國海更是寬廣得沒有盡頭,海天連成一色,海浪一波波拍打著船身,風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鼓起桅桿上的船帆,獵獵作響。
明媚站在甲板上,伸了伸四肢,深深呼吸一口氣,扎好氧氣瓶,戴上水鏡,“撲通”一聲跳進海水里。
七月天,海水冰涼,她舒展開身體,像一尾自由自在的魚,慢慢向深藍色的海底游去。她看見各種各樣的魚群、紅色的珊瑚、白色的??约熬G色的海草,在水流中搖曳生姿,生動而又寂靜。
腕表上顯示她過了80米。
劃開纏繞著雙腳的海草,她繼續(xù)往下。
100米,110米……
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耳膜和鼻腔都劇烈疼痛起來,呼吸開始變得艱難,在模糊與清醒交織的界限里,她仿佛進入到一個特定的虛幻空間,光影交錯,層層疊疊。在那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久遠而朦朧。
“喂,永遠是多遠?”
“笨,就是一直一直啊?!?br/>
“噢,那一直一直是多遠?”
“笨,就是永遠啊。”
“那,永遠到底是多遠啊……”
“笨笨笨,就是你永遠永遠一直一直都是個笨蛋!”
“喂!臭洛河,你干嘛彈我額頭呀你怎么老欺負我呀!”
“嗯哼,我會一直一直欺負你的?!?br/>
……
她感覺自己正在慢慢下沉,莫大的恐懼朝她襲擊過來,冰冷的海水中,她的身體漸漸發(fā)麻。在細細密密的惶恐中,她仿佛聽到另一個聲音,那人正站在這片海域的岸邊,隆冬的深夜,沒有星子的夜空像一塊華麗的黑絲絨布,寒風從耳鼓邊呼嘯而過,潮漲潮落的聲音混淆著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他的眼中蒙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聲音卻清晰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