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制,走吧,興元府已不可守,趁金人未至,早作打算?!?br/> 吳玠從饒風(fēng)關(guān)敗退到興元府,見到劉子羽,第一時間就建議他撤出興元。
“吳節(jié)使,興元不能棄?!北M管形勢很不利,劉子羽還是想固守,令道:“節(jié)使,你帶人馬固守定軍山,我留在興元,希望能將金人擋在興元城下?!?br/> 吳玠見劉子羽意決,也不再多言,領(lǐng)著人馬就往定軍山而去。
定軍山在興元府西五十里,是由陳倉道、祁山道進入金牛道的必經(jīng)之地,有得定軍山則得漢中,得漢中則定天下之美譽。建安廿年,老將黃忠在此大敗夏侯淵、張郃,劉備進而奪取了大半個漢中。
到了定軍山,吳玠才發(fā)現(xiàn)此地根本難以堅守,所以他果斷地舍棄定軍山,退保和定軍山一水之隔的西縣。
在接到吳玠退保西縣的軍報后,劉子羽也只得舍棄興元,退保大安軍的三泉縣。
三泉已經(jīng)是入蜀金牛道的起點,縣城東北二十余里外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牛鎮(zhèn)。如果三泉再守不住,那金人就能翻越大巴山進入四川盆地。
劉子羽到了三泉,身邊從兵不足三百,而撒離喝在占領(lǐng)興元后,舍西縣直抵金牛,消息一出,四川大震。
此時三泉縣已經(jīng)是人去城空,劉子羽三百號人沒有糧食,只能吃野菜草芽充饑,但表面上又要裝出一副兵強馬壯的樣子,不能讓撒離喝窺了虛實,這戲著實演的辛苦。
劉子羽料想這次兇多吉少,就給吳玠寫了一封訣別信,在信中劉子羽將宣撫司的一些事情做了交待,并告之吳玠自己打算和三泉共存亡。
吳玠接到劉子羽的訣別信十分猶豫,他知道劉子羽在信外的意思。
從道義和情感上講,他不應(yīng)該見死不救,棄劉子羽而不顧;但從戰(zhàn)略和后果上講,如果吳玠放棄西縣引兵到三泉,表面上看是大大增強了三泉的防御能力,但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因為即使吳玠到了三泉,也沒有辦法從根本上改變敵我力量的對比,最多就延緩些時間而已,三泉最后還是守不住。
如果自己在西縣不動,就等于在撒離喝背后一直亮著一把尖刀,隨時可以抄他后路,讓撒離喝投鼠忌器,不能放開手腳,這威脅無疑是最大的。
吳玠是一名優(yōu)秀的軍事統(tǒng)帥,他知道這個時候理智必須戰(zhàn)勝情感,要不然逞一時之快,換來的會是更嚴(yán)重的后果。
但吳玠手下的人不會想這么深、這么遠。
“節(jié)使!節(jié)使!”
吳玠一聽聲音,知道是自己的心腹愛將楊政,不由眉頭一皺,這楊政在軍門之外大呼小叫,看來他的話不是說給我一個人聽的。
果然,只聽得楊政又大喊道:“節(jié)使不可負(fù)劉侍制,不然,我們也都舍節(jié)使去了!”
唉,吳玠心中嘆了一氣,這楊政怕自己不救劉子羽,搞出了鬧軍門這一出。
經(jīng)他這么一喊,全軍將士的眼睛就都齊刷刷地盯著他吳玠了,看他到底是不是無情無義之輩。
唉,吳玠無奈,看來這三泉縣還是要去走一遭。
為了不驚動撒離喝,當(dāng)天夜里吳玠帶著軍馬從定軍山西南的雞關(guān)隘小道繞過金牛鎮(zhèn)到了三泉縣。
看到吳玠居然領(lǐng)兵前來,劉子羽心中是欣喜萬分,不過這高興勁也沒持續(xù)多久。
“吳節(jié)使既然領(lǐng)兵前來,那就留在三泉,與我共守金牛道,莫要讓金人過三泉一步?!?br/> “侍制,”吳玠略帶歉意地說道:“不是吳玠不愿守三泉,而是三泉實在難守?!?br/> 聽吳玠這么一說,劉子羽剛熱起來的心又冷了大半。
“侍制,且聽我一言。關(guān)外乃川蜀門戶,不可輕棄。我決意引兵回守仙人關(guān),仙人關(guān)乃陳倉道和祁山道相連之要沖,玠在仙人關(guān)可時刻躡敵身后,斷其糧道歸路。金人遠來,糧草必不充備,興元府積聚已為我等所焚,金人必定缺糧,我只需出兵擾其糧道,撒離喝必坐困而不能久持,待其退兵,我再伏兵歸路,侍制從后掩殺,必能破之?!?br/> 劉子羽聽罷,默不作聲,吳玠是去意堅決,雖然劉子羽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吳玠的選擇比他的選擇更好。
吳玠不愧是優(yōu)秀的統(tǒng)帥,能堅定自己作出的正確選擇,但同時為了安將士之心,又特意冒險往三泉走了一遭,這對劉子羽和全體將士都算是有了交待。
吳玠能做到這樣,也是有情有義了,只不過形勢和理智不允許他將情義放在第一位。
他留下了兩千人馬給劉子羽,自己帶著剩余將士在第二日便返回仙人關(guān)。
吳玠一走,劉子羽也意識到一個小小的三泉不足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