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青翠如畫。
荒涼的山道上,絕無人跡。
一切靜悄悄的。
丹鼎山前,沒有想象中的人影憧憧。
青石鋪就的道路上,沒有行人。
這里真的絕無人跡?不!
山道上還站立著一個少年。
這少年名叫陶青山。今年一十六歲。
他正站立在入山通道邊上那塊石碑前,看著上面三個龍飛鳳舞大字......丹鼎門。
道路上的臺階由一條條青石鋪就,抬頭往上去,哪里可以望得到頭,直至臺階淹沒到兩側(cè)的樹林里,與那些樹木融為一體。
看著天色還早,他草草吃了些東西,然后緊了緊背包,向著臺階邁開步子。
道路兩側(cè)的林子里有幾只小鳥,啾啾的叫著,似乎也在嘲笑這個少年的不自量力。
山路崎嶇陡峭。周圍沒有一個同伴。
四周靜悄悄的,似乎只有烈日在關(guān)注著他。當(dāng)然還有幾只不時飛起的小鳥。
走了許久,他站定,喝了口水,然后抬起了頭。
眼前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臺階。
再上去一段,眼前一片迷霧。
迷霧之中,不是傳來鬼哭狼嚎之聲。
有一黑影向他撲來。
到的眼前之時,他看準時機,揮拳一擊而中。
那黑影化為黑霧,四散而去。
稍后又凝聚成型。
漸漸形成父親的樣子。
“青山,你這是要去哪兒?”
“孩兒上山去。”
“你不為我們報仇,上山有何用?”
是的,他有仇要報。
父母慘死,這些年,他沒少去鎮(zhèn)上追問。
官方給出的說法,疑點重重。
他咬牙說道:“孩兒一定為你們報仇。”
八年了。八年過去,當(dāng)初參與調(diào)查的仵作、捕快均已調(diào)離,去了哪兒,他怎么問也問不出來。
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兇手人在地獄島。
而地獄島,他也打聽出來了,哪里兇險異常。
家里有個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老奶奶需要他的照顧,不然,他早義無反顧的去往地獄島。
父親的形象漸漸的變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母親。
母親也這樣說著:“你一定要報仇?!?br/>
他喊道:“母親!”
那會兒,他醒來的時候,母親抱著自己,她也是因那人而死。
母親沒有回應(yīng),她也漸漸消失。他心底喊著,你不要走。
然而這本就是幻象。
陶青山咬咬牙,讓自己清醒了些。
他想調(diào)頭就走,先去地獄島。
先去了卻這幾年藏在心中的這個執(zhí)念。
可是還沒動步,師父陳道進的聲音響起,“先讓自己變強,你的心中不光只有仇恨,你還有別的需要追尋?!?br/>
是啊,除了仇恨,就是那些一直縈繞心田的夢境。
夢境中的女人。
夢境中的打斗。
那一片片凌亂的記憶......
每當(dāng)想起這些夢境,他右手腕部那團云彩總會發(fā)亮,就像亮在他的眼簾。
他看了看手腕,的確,它又一次亮了起來。
腦海中也多了一點點片段。
他不清楚這些片段為什么此時出現(xiàn)。
他懷疑與這山道有關(guān)。
當(dāng)他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時,他越發(fā)感覺到吃力。
雙腿如同灌了鉛,每走一步,分量就重一分。
此時他的身上好似背負了千斤重物。
隱沒于云間的臺階盡頭,有一個青年,他身材消瘦,此刻正躺在石階盡頭,正百無聊賴的看著臺階上的兩人。
是的,你沒看錯,是兩個人。
青年的身側(cè)盡是大樹,是納涼的好地方。
此時這條通道上的確有兩個人,只不過一個正在上山,一個在下山。
上山的舉步維艱,下山的腳步輕快。
丹鼎門人丁單薄,并不如附近的靈器門、火神門興旺,更比不上云嵐宗,或許就與這臺階有關(guān)。
“這幾年都招不到一個,哎,何苦設(shè)置這陣法?”燕丘嘴里嘀咕著,又灌了一口酒。
燕丘是丹鼎山有數(shù)的內(nèi)門弟子之一,內(nèi)門弟子雜事較少,故而常被安排在這臺階的盡頭等待上山者,而起到接引人的作用。
當(dāng)然是輪流值守。
輕松。無聊。
因為從這里上來的人太少了。
這里設(shè)置了一道陣法。
燕丘試過?;苗R而已。
不過打聽別人遇到的景象,卻與自己不同。
或許是因人而異。
從這里上來的人極少,燕丘為此給代理掌門項威武提過兩次,項掌門說:這一條是不能更改的。
原因是這是丹鼎門開山立派時候祖師定下的規(guī)矩。
“燕丘啊,知道你無聊,師兄我來陪陪你?!币坏栏叽蟮纳碛皬纳缴巷w來。
燕丘知道來人是胡米諾。
他懶懶的起身恭敬的行禮,“師兄好~”
胡米諾哈哈笑道,“知道你的心思,不想行禮你也別做樣子,這里也沒有外人。師兄我今天煉丹總是不順,想著出來散散心,也找找問題所在,想到師弟你今天值守,就來陪陪你。怎么樣,師弟,我夠義氣吧?”說著摸出兩個大碗,一酒壺來。
燕丘聽到就生氣,嘴里說著沒外人,還一口一口師弟的。
但他能想著來陪自己喝酒,也算是有心。
燕丘看了眼下方的臺階,那少年還在堅持。
胡米諾笑道:“上不來的。別操心啦。來,喝幾杯?!?br/>
燕丘也搖搖頭,他一屁股坐下,與師兄兩人邊聊邊喝。
燕丘灌了一口,問道:“師兄啊,煉丹遇上什么事了,說說?”
胡米諾嘆息,“前些日子,突然有個想法,想法可是給你說過的,你也認為可行不是?可我煉了這都多少次了,還是不行?!?br/>
燕丘說道:“師兄你也太心急了些。這種事情,急不得的?!?br/>
胡米諾點頭道:“的確如此,有時候啊,腦袋放空,或有靈感?!?br/>
燕丘笑道:“正該如此。來,喝一杯。”
四千多級的時候,陶青山已經(jīng)感覺到了疲累,異常疲累。
這時候,山道上下來一個小青年。
那人見到陶青山,一臉疲憊說道:“小哥,上面下刀子呢,你可想好了?!?br/>
陶青山笑道:“下刀子也沒見你受傷?”
那人一怔,摸了摸身上,“可是,可是,明明看見了刀子,還......真的很疼......”
陶青山卻想的是,你都能上去更高,我沒理由上不去吧?
大約六千級的時候,每動一下,身體猶如有刀子割下。
刺痛難忍。
每挪動一下,都極大的消耗著他的精氣神。
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些畫面。
漆黑的夜里,天空中一片紅光,那是云在燃燒。
地上滿地的骷顱,鋪了厚厚一層。
有人漫步在其上,咯吱咯吱是踩碎骨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