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敗了?!?br/> 白子秋神色肅然的望著裴千秋。
裴千秋驀然垂首,咳出一口鮮血。
鋒銳的氣勢,一下子便萎靡了下去。
這個時候的他,不像是縱橫睥睨的劍客,反倒是像個病入膏肓的老者。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裴千秋身上雖然并沒有任何傷痕,但是五臟六腑已經(jīng)俱碎。
并且,精神受到強烈的沖擊。
已經(jīng)回天乏力。
只是。
裴千秋眼眸中卻沒有任何頹喪,反倒是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原來,原來下一層境界,竟然是這樣!”
裴千秋仰天大笑。
他畢生追求的境界,在和白子秋最后的碰撞中,終于是窺得了一絲門檻。
同時。
他也知曉,這個門檻,以他現(xiàn)在的境界,歷經(jīng)終身,也無法企及。
不過。
他并不遺憾。
生在這方天地,他將一生都投入到了劍道之中。
能在死前,一窺前路,已然無憾。
白子秋開口道:“今日之?dāng)?,并非你不如我,只是因為,你生錯了時代而已?!?br/> 若是裴千秋生在仙俠亦或者玄幻世界,生來就有相應(yīng)的法門修煉。
自然就不必自己摸索前路。
可以說。
裴千秋光靠自己,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已經(jīng)可以算是逆天改命了!
以他的實力,已然是突破了這個世界低武的限制。
甚至超越了中武!
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白子秋自認(rèn)自己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所以。
對于這裴千秋,他還是頗為敬佩的。
裴千秋眸光望向白子秋:“生錯了時代……那么,國師,你又是如何修煉到如今這般境界的?”
我開掛……白子秋心中暗忖了一聲。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機緣,我只是機緣比你好些而已?!卑鬃忧锏?。
裴千秋輕嘆一聲:“機緣……這就是所謂的人各有命么,我已窺得前路,倒是了無遺憾,只求我走之后,國師能放過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br/> “我自然不會做斷人薪火之事?!卑鬃忧镩_口道。
裴千秋開口道:“如此,便多謝國師了。”
頓了頓。
他接著道:“讓我來這里的人,乃是張良,他的祖輩,是韓國國相,他已和趙高合謀,想要加害始皇帝,扶胡亥上位,他覺得你是個變數(shù),所以特意請我出山,想要阻攔你破壞他們的計劃。”
“張良……”白子秋眼眸一閃。
他自然知道此人。
西漢開國功臣,漢初三杰之一。
可以說。
劉邦能打下江山,張良可占據(jù)大半功勞。
倒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會與趙高合謀。
白子秋靈識擴散而出,已然透過漫天風(fēng)雪,看到了一公里外,躲在暗處的張良。
裴千秋道:“算上時間,趙高那邊的計劃,可能已經(jīng)開始了,希望國師還來得及阻止?!?br/> 其實。
對于始皇帝,他并不反感。
反倒是有些敬佩。
能一統(tǒng)六國,并且大力變法,讓百姓得以過上安居樂業(yè)的日子。
這樣的皇帝,若是死了,確實有些可惜。
“陛下天命所歸,又豈會這么容易被暗害?!”白子秋淡淡道。
他覺得,有嬴陰嫚在,應(yīng)該出不了太大的問題。
嬴陰嫚跟隨他修煉多年,雖說并未修習(xí)術(shù)法,但是抵擋百軍還是可以輕松做到的。
“如此……便好?!?br/> 裴千秋輕輕呼出口氣。
漫天風(fēng)雪卷過。
他拄著手中的秋水劍,傲然而立,徹底失去生息。
“走好。”
白子秋看了裴千秋一眼,身形一動,下山而去。
雖然有嬴陰嫚護在嬴政身旁,但是白子秋還是有些不放心。
況且。
根據(jù)裴千秋所說,趙高等人似乎提前了計劃。
可能沙丘之變也將提前發(fā)生。
這可是他突破天人合一的契機,必須得把握住。
片刻后。
白子秋御風(fēng)來到山下。
“師尊?!?br/> 項羽看到白子秋,連忙走了過來。
剛才山巔爆發(fā)出強大的動靜,前所未見。
就連遠(yuǎn)處的山頭,都被斬掉半截。
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現(xiàn)在看到白子秋安然無恙,也讓他徹底松了口氣。
裴千秋的兩個弟子卻一下子面如死灰,喃喃道:“師尊……”
眼下。
白子秋下山,卻未曾見裴千秋,結(jié)果已經(jīng)顯而易見。
白子秋望向裴千秋的兩個弟子,將裴千秋的秋水劍丟了過去:“你們的師尊,已在山巔長眠,希望你二人能將他所學(xué),傳承下去?!?br/> 濃眉男子悲痛欲絕,拔出長劍,想要對白子秋出手,卻被一旁的劍眉男子攔住。
“師弟,忘記師尊之前怎么說的了么,他為追尋前路而死,吾等不得報復(fù)!”劍眉男子開口道。
濃眉男緊握拳頭,淚流滿面。
白子秋開口道:“你二人離去吧,我已答應(yīng)裴千秋,不會對你們出手。”
劍眉男子拱手道:“國師,我二人想帶師尊尸骨離開,不知可否?”
白子秋淡淡道:“此乃你師尊悟道之地,就葬于此地倒也未嘗不可,當(dāng)然,你二人要將其帶離,我自然也不會阻攔?!?br/> “多謝國師?!?br/> 劍眉男子立馬拉著濃眉男上山而去。
就算裴千秋死了,他們也必須去見自己師尊最后一面。
白子秋沒有再理會裴千秋的兩個弟子,轉(zhuǎn)而望向項羽。
項羽神色慚愧道:“師尊,是弟子將裴千秋帶來此地的,請師尊責(zé)罰。”
白子秋開口道:“萬人敵之法,靠的不僅僅是修煉之法,最重要的,還是那顆求道之心,這回,裴千秋應(yīng)該給你上了一課了吧?!”
他知道,以項羽的實力,是絕對沒辦法和裴千秋較量的。
“是,弟子知錯?!表椨鸸淼?。
他的身后。
一個女子怯生生道:“國師,項郎是為了我才不得已將人帶來這里的,還望國師莫要怪罪項郎?!?br/> 剛出關(guān)就吃一嘴狗糧嘛……白子秋望向眼前這女子:“虞姑娘,項羽他生性桀驁,容易目中無人,且做事不夠理智,你今后可要替我好好鞭策鞭策他?!?br/> 虞姬臉頰微紅:“我、我以后會好好督促項郎的?!?br/> “好了,我還有事要做,你二人可自行回去?!?br/> 白子秋并沒有多耽擱,身形一動,轉(zhuǎn)身離開。
……
一處官道之上。
張良策馬狂奔,快速的遠(yuǎn)離天山。
他在遠(yuǎn)處的山頭,看到白子秋下山,便知道結(jié)果如何。
同時。
他的內(nèi)心,也是無比震驚。
他可是親眼見過裴千秋的實力的。
一劍開山斷河!
這種實力,都敗了。
這國師,究竟有多強?!
就在張良疑惑時。
一道身影便從天而降,攔在了他的前方。
吁——
張良嚇了一跳,立馬勒緊韁繩。
當(dāng)他看到眼前的人影時,更是嚇得面如土色。
“你這是要去哪?”白子秋神色淡然的望著張良。
眼前的張良,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留著長須,一副書生打扮。
張良經(jīng)過一開始的慌張,很快平復(fù)心情,神色淡然的朝白子秋拱手道:“見過國師。”
白子秋開口道:“趙高等人要在哪個位置行刺陛下,說出來,免你一死?!?br/> 張良望向白子秋:“國師,真的會放過我?”
“你沒得選?!卑鬃忧镩_口道。
張良苦笑一聲。
兩者的力量根本不是在一個層次,他確實沒得選。
“我們約定了在陳縣動手?!睆埩奸_口道。
白子秋微微點頭,靈識卻猛地席卷而出,轟入張良的腦海。
直接動用了之前抽獎得來的搜魂術(shù)。
片刻后。
白子秋頭顱見汗,望向張良:“竟然是在上谷郡,這可和你所說的陳縣南轅北轍,看來,你到現(xiàn)在還不忘自己的復(fù)國大計,本念你有才,想留下你這有用之軀,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倒是很難為陛下所用?!?br/> 張良眼露驚駭之色。
這白子秋,竟然能窺探他的記憶。
還有什么是這白子秋做不到的!
一時間。
張良面露絕望之色:“人力有時窮,張良甘拜下風(fēng)?!?br/> 白子秋沒有多言,輕輕一揮手,轟向張良腦門。
張良應(yīng)聲倒地。
解決完張良后。
白子秋身形一動,直奔上谷郡。
……
一處山地之上。
兩道身影正亡命狂奔。
后面,則是大批的部隊,以及黑衣死士。
“咳咳咳?!辟人粤艘宦?,開口道,“前方是何地?”
嬴陰嫚開口道:“父親,前方乃是沙丘,再堅持一會,等入了城,調(diào)集城衛(wèi),便能擋住追兵?!?br/> “放朕下來吧,若天命要絕朕于此地,朕亦無話可說?!辟嫒蓊j敗。
嬴陰嫚背著嬴政,開口道:“不會的,父親,有我在,沒人傷的了你。”
就在這時。
他們的前方,出現(xiàn)大隊兵馬,將他們的去路給攔住。
“是嘛,陽滋,你沒發(fā)現(xiàn),父親都要被你害死了么?”
胡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嬴陰嫚望向胡亥:“哼,胡亥,你還有臉說這話?!”
胡亥開口道:“我真是搞不懂,我只是想讓父親呆在府邸,為何你偏要將父親帶出來,簡直居心叵測,父親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你難道真的想害死父親么?!”
嬴陰嫚開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謀劃什么,你是想要囚禁父親,逼他立下遺詔,讓你繼位吧?!”
嬴政從嬴陰嫚的背上下來,望向胡亥道:“胡亥,告訴我,你是不是這樣想的?!?br/> 胡亥嘆息一聲:“父親,扶蘇本就和你政見不合,若沒有那個白子秋,你肯定不會傳位給他吧,白子秋不過有些本事的布衣而已,你為何要為了討好此人,而主動立扶蘇為儲君,置江山于不顧,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
“大膽!”嬴政露出怒色,“你真的以為,朕立扶蘇為儲君,乃是為了國師?”
“難道不是么,論能力,我哪一點比扶蘇更差,就因為他是長子么?!”
嬴政嘆息:“如今天下休養(yǎng)生息,要的不再是殘暴的手段,而是溫和的治國之策,扶蘇以民為本,為了百姓能不餓肚子,甚至能在田地里呆兩年時間,大秦想要走得遠(yuǎn),便需要這種帝皇?!?br/> “民心維穩(wěn),胡亥,你還得再好好學(xué)學(xué)。”
胡亥握拳,哼了一聲:“都是借口而已?!?br/> 一旁。
趙高開口道:“公子,陛下沾染惡疾,不宜在外多呆,還是趁早將陛下帶回府邸吧?!?br/> 嬴政瞇眼看著胡亥二人:“你二人,真要做這謀逆之舉?!”
胡亥聽到這話,露出猶豫之色。
趙高小聲道:“公子,切忌婦人之仁?!?br/> 胡亥深吸口氣,這才堅定道:“父親,只要您立下詔書,傳位給我,我肯定不會為難您的?!?br/> “咳咳咳,你……”
嬴政指著胡亥,咳嗽起來。
一臉恨子不成龍的表情。
嬴陰嫚拔出腰間利劍,冷冽道:“我看誰敢上前?!?br/> 胡亥瞇眼道:“陽滋,我知道你很強,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此前你和魯達(dá)對戰(zhàn),想必受傷不輕吧,還是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了?!?br/> 嬴陰嫚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