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陵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望著遠處的晨曦破曉,照在古老的房屋上,照在街道上,照在樹木上,最后落入院子,照在自己身上。
他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沐浴晨曦,將寒夜的冷一點點從身體里驅(qū)散,讓自己的身體與這古老的城池一起蘇醒。
他坐鎮(zhèn)不歸城,已經(jīng)有三十二個年頭了。
從上尉到少校,之后就再沒有升遷過,并不是關(guān)系沒搞好,而是正因為搞好了,所以才能一直留在這。
不歸城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他都甚至已經(jīng)有了感情。
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二年?
他將一生中最寶貴的時光都奉獻給了這里,或者說,他用這里的民脂民膏,滋養(yǎng)了自己三十二年。
張安陵并不是不想上進,而是他早就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本。
他沒有背景,也只有無雙初階的力量,強行擠上去的后果,可能就是萬劫不復(fù)。
還不如舒舒服服,老老實實的待在不歸城,借用這里的資源提升自己。
韜光養(yǎng)晦,等待著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可現(xiàn)實還是有些殘酷。
人似乎一生下來,就被劃做了三六九等,不僅僅是表面上的社會等級,家庭財富背景,還有更為致命的,就是修煉天賦。
無論他怎么努力,都只能停留在無雙三重,始終突破不了這個低階桎梏。
他不甘心,他不想屈服于命運,哪怕鋌而走險,哪怕墮入黑暗,他也要在這命運的夾縫中,爭一絲沖天的機會。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對自己說道。
今天一早,不知為什么,他特別想曬太陽,想念這古城的晨曦,照在身上那暖暖的感覺。
幾個小時后,各種軍報就放到了他手中。
而他等待著的張魏,卻一直沒有回來。
“伯克那條狗,終于撕破臉了嗎?”
張安陵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很快就恢復(fù)正常,靜靜的望著遠處的天邊,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一刻他早有預(yù)料,終于到來的時候,內(nèi)心很平靜。
伯克與他一樣,也是一個不甘于命運的可憐蟲,不甘于待在幽陸極北這種資源匱乏的地方,他一直想回到黑暗一族的大陸去,但苦于沒有實力,沒有背景,也就沒有機會,只能留在這里韜光養(yǎng)晦,和張安陵一起等待著各自的機會。
“看來你的機會等到了呀?!?br/> 張安陵喃喃自語,嘴角不由的揚起一絲苦笑,伯克的機會,對他而言就是巨大的危機。
他突然開口說道:“黑暗一族大舉攻城,準校大人不在府邸或者要塞指揮防御,怎么有心思跑我這來?”
院子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正是駱青雯,雙手抱劍而立,她發(fā)現(xiàn)張安陵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了,淡淡的說道:“這正是我想問安陵大人的,此時此刻,大人怎么還有心思曬太陽?”
張安陵輕輕一笑,回過身來:“準校大人來不歸城,本就是替我接掌軍務(wù),我現(xiàn)在相當于是個閑職,自然就有心思,有時間曬太陽了?!?br/> 駱青雯點頭道:“安陵大人是不歸城元老,實際掌權(quán)人,青雯還有很多事需要大人輔助?!?br/> 張安陵道:“我對不歸城是有感情的,只要能幫得上忙,我一定盡心盡力?!?br/> “好?!?br/> 駱青雯的目光變得鋒銳起來,“最近有一連串的事,涉及到貪污腐化,私吞軍餉,勾結(jié)暗裔,青雯年輕稚嫩,不知如何辦是好,還請大人幫我?!?br/> 張安陵瞳孔微微一縮,淡淡笑道:“準校大人要我如何幫你?”
駱青雯取出一條粗大的銀灰色鎖鏈,上面刻滿原力回路,里面參雜了大量太陽石,形成一塊塊的斑點,是帝國制造,專門用來壓制和捆綁原力使者的。
她將鎖鏈仍在張安陵面前,“大人將自己綁了,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br/> 張安陵面色難看道:“準校大人這樣對我,真的好嗎?根據(jù)帝國國法軍規(guī),想要抓一位校級軍官,至少要有軍部的逮捕令,還請準校大人出示一下?!?br/> 駱青雯拿出一塊銀牌,在張安陵面前晃過,淡淡說道:“家主手諭在此,見此手諭如見家主。我現(xiàn)在綁你,用的不是國法軍規(guī),而是張氏家規(guī)。見手諭有不聽令者,視為背叛家族,當全族共誅之。”
“哈哈,好一個家規(guī)!”
張安陵怒極反笑,質(zhì)問道:“駱青雯,你在不歸城的這幾天,我可有虧待你?”
駱青雯皺了下眉,道:“沒有?!?br/> 張安陵又道:“那我和你可有前怨?”
駱青雯道:“沒有,我綁你,不涉及私人恩怨,只涉及國法軍紀,以及整個不歸城平民的利益和安全?!?br/> “哈,哈哈,笑話!”
張安陵怒笑道:“有我在,不歸城就不安全了?你眼瞎嗎,老子坐鎮(zhèn)不歸城三十二年,出過幾次事?恰恰相反,正因為我在此坐鎮(zhèn),不歸城才能享了幾十年太平。至于你說的貪污腐化,民脂民膏,那就更是笑話了,你以為這些錢財都被我張安陵一人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