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突發(fā)事件
　　隔日凌晨五點，錢希西接到段媽打來的電話。
　　“什么？段燃胃出血住院了？！好好，您別著急，您別哭……我馬上過去。”錢希西一秒鐘清醒過來，無暇洗漱，換上衣服趕往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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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后，她氣喘吁吁地奔進急診室，很快看到段家的保姆、司機以及淚眼婆娑的段媽。
　　她摟緊段媽輕聲安撫，“阿姨，段燃沒事吧？”
　　“不知道，醫(yī)生不讓我進去……你叔叔又不在家，阿姨只能麻煩你過來陪陪我?！?br/>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不陪您誰陪您？”錢希西搓了搓段媽的手臂。段媽一直以來被段爸保護得太好，段燃自小由保姆照料，也沒讓她操過心，所以當司機突然來電，說段燃被送進急診室，她一下子變得六神無主。
　　“昨晚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您別著急，我過去問問?！卞X希西不滿十六歲便獨自一人生活，因此在處理緊急問題上，反倒比段媽冷靜。她守在急診室門口，詢問段燃的病況。
　　醫(yī)生說：通過分析，基本斷定是由烈酒刺激導致血管破裂，當然也要綜合其他因素，譬如過度勞累，飲食不規(guī)律等。目前血是止住了，需要轉(zhuǎn)入病房觀察三天。
　　“好，我去辦理住院手續(xù)?！卞X希西轉(zhuǎn)身欲走，段媽將一張信用卡遞給她，“希西，給我兒子訂一間特護病房，家里的私人醫(yī)生正在來的路上?！?br/>　　“嗯，您別太擔心，大夫說止血及時，段燃沒大事?！彼直Я吮Ф螊專^而奔去繳費。
　　…………
　　翌日中午，段燃渾渾噩噩地蘇醒過來。
　　他的眼前是一片雪白，手背上插著針頭，儀器在耳畔滴滴答答地響著，他抬起沉重的眼皮，首先看向坐在椅子上犯迷瞪的錢希西。
　　段燃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似的，回憶自己出現(xiàn)的病房的原因。
　　昨晚他去拜會一位的來自馬來西亞的拿督。拿督的權(quán)利不盡相同，他昨天宴請的拿督相當于中國一個省的省長。q.e的產(chǎn)品得以在馬來地區(qū)銷路暢通并且成績斐然，這位拿督功不可沒。貴客遠道而來，段燃必然好生款待。馬來人信奉伊斯蘭教，拿督自是滴酒不沾，然而宴會進行到中途，拿督叫來幾位女性友人，據(jù)說是在機場認識的新朋友。段燃一看幾個女人的穿著打扮就不是良家婦女，她們進門就吵著要喝酒，段燃也不好讓拿督為難，只能陪這那個女人推杯換盞。幾個小時下來，他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總之當他強撐意識坐上車，頓感一股血腥味兒沖入口腔，接下來就在病床上躺著了。
　　幸好沒一口血噴在酒店門口，否則別人還以為兇殺案呢。
　　“你醒了？感覺好點沒？”錢希西揉揉眼皮。
　　“你在這兒干什么？”
　　不待錢希西回話，段媽手捧一盤水果從洗漱間里走出來，“你爸不在家，昨晚多虧有希西幫忙，媽媽才不至于手忙腳亂。你這孩子，差點把媽媽嚇死?！倍螊屪叩讲〈睬?，撫了撫兒子的額頭，心疼地說：“瞧這臉色，跟白紙一樣?！?br/>　　“媽我沒事兒，您臉色也不好，昨晚沒睡？”
　　“躺在沙發(fā)上睡了會兒，希西怕我擔心，一直坐在病床前守著你，她最辛苦。”段媽捋了捋錢希西的長發(fā)，感慨道，“阿姨真喜歡你，給阿姨當干女兒吧？”
　　段燃強行分開二人，“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的？合著習慣性騙吃騙喝的人反倒招人喜歡？”
　　“嘿你這臭小子，都躺在病床上了還是嘴巴不饒人？媽就喜歡給希西做吃的，就喜歡給她買花裙子，你都多大了，還是這么能吃醋？”段媽爽朗一笑。
　　“誰吃醋了？您想認多少干女兒我都不干涉，反正她不行，看她就煩。”
　　這一下段媽的臉兒可掛不住了，正要讓兒子道歉，錢希西立即站起身擋在二人之間，“阿姨別說段燃了，段燃還在生病，其實他是在跟您撒嬌。如果這邊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她看向段燃，“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br/>　　“沒這個必要。快走。”
　　通過他們的對話，段媽發(fā)現(xiàn)端倪……平時這兩孩子也經(jīng)常吵吵鬧鬧，但多半是錢希西占上風，而段燃通常選擇忍氣吞聲?？墒墙裉煸趺椿厥?，段燃句句如刀？再回想錢希西離開段家的那個清晨，幾乎是落荒而逃？
　　“希西你先回來，老實告訴阿姨，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錢希西沉了沉氣，違心地回：“沒有，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好著呢?！?br/>　　“不可能，阿姨與你相處六年，你的性格一向活潑開朗，如果你們之間沒矛盾，你能由著我兒子一直欺負你？段燃，你說，唉？……你個臭小子別下床呀！”
　　段燃拔掉輸液管，捂著胃疾步走出病房。
　　“阿姨我們真沒事，他更沒有欺負我，我去追他回來，您放心?！?br/>　　……
　　錢希西追出住院樓，在花園里找到段燃。
　　段燃坐在長椅上，望著眼前的湖，微風吹拂著他蒼白冰冷的臉頰，仿佛一座無知無覺的石膏像。
　　“你別個小孩子似的行嗎？阿姨會擔心的?！彼龑⒁患庖屡谒募珙^。
　　段燃隨手扯下外衣丟在座椅旁，當他第一眼看到錢希西的時候，心里是暖的，但是想到她的關懷也不是處于真心，他又覺得很諷刺。
　　難道只有他住進醫(yī)院，她才愿意主動出現(xiàn)嗎？
　　錢希西不能讓他在這兒吹風，她挽起他的手臂，“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先跟我回去，把你送回去我馬上走?！?br/>　　“別煩我，讓我自己待會兒?！倍稳妓﹂_她的拉扯，這一甩力道有些大，導致錢希西踉蹌退后。
　　“就算你是病人，也不能這么任性，好像錯的人是我？”
　　段燃不耐煩地瞥開視線，吃力地支起身前行。
　　錢希西發(fā)現(xiàn)他行走的路線與住院樓相反，于是加快步伐擋住去路，“不管我們以后會不會變成陌路，但是現(xiàn)在你先回病房休息，算我求你?！?br/>　　“陌路？你說陌路？”段燃不自覺地握緊五指，只見一絲鮮血溢出針孔。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你不愿意向我道歉，我就當你意圖絕交，”錢希西垂下眸，難過地說，“其實，我一直在期待你的道歉，只要你道歉，我想我們一定可以回到過去，可是你今天的態(tài)度……很明確了?！?br/>　　“想回到從前的人只有你，你想繼續(xù)享受我爸媽的寵愛，你希望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有求必應，錢希西，你真的很自私?！?br/>　　錢希西的雙眼忽然被淚水模糊了，她用發(fā)簾遮住眼睛，默默地垂下雙臂，“我們相處六年，我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嗎？”
　　“很不堪?！?br/>　　話音未落，段燃旋身而去。
　　她居然還好意思在他面前提時間，她的魂兒都讓剛認識的男人勾走了。
　　錢希西紅著眼眶，直到他走進住院樓才收回視線。
　　她蹭了蹭眼淚，邁著孤寂的步伐離開醫(yī)院。
　　一路上，她都在掉淚，但她并不想哭，眼淚卻莫名其妙地流淌。
　　回到家，她洗了米做上鍋，準備給段燃熬點粥。
　　手機鈴聲響起來，她以為是段燃，于是興沖沖地跑出廚房接聽。
　　“希西，我是張佳云，我在你家附近，你在家嗎？”
　　“……在，你來吧?！?br/>　　多年未見，張佳云一個大擁抱撲過來，卻發(fā)現(xiàn)錢希西情緒不對。
　　“你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
　　“還能有誰，段燃唄……”雖然她們之間曾出現(xiàn)隔閡，但當誤會解除，仿佛瞬間回到無話不說的狀態(tài)。
　　“嗨！我還以為多大事兒呢，原來又是那個毒舌大少爺，他氣你還不是家常便飯的事兒，但我相信他是有口無心，否則他也不會一次次地幫你。”閨蜜就是傾訴對象，上學那會兒錢希西沒少在張佳云面前吐槽段燃，說他是超級大毒舌，哪句話能捅死人他就說哪句。
　　“我知道，但是他今天罵我的態(tài)度很認真，我心里挺難受的……”錢希西返回廚房，一邊熬粥一邊蹭眼淚，她當然記得段燃的好，更不想失去這段深厚的友誼，但是她不能接受強吻這件事，她只想要一個道歉而已，‘對不起’三個字有這么難以啟齒嗎？還是段燃根本不想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