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陳長(zhǎng)歌回過神來,那五爪青龍便載著少年與老者縱身沉入這難水江,一陣流光自龍首博山尺木中升騰而起,將金芒少年包裹其中有芒至此,入江海便如平地,呼吸無礙。
博山尺木乃是龍首上之肉角,龍無尺木便不可升天,其中又以龍角以定龍之正神,蛇大為蟒,蟒五百年為蚺,蚺五百年成虺,虺經(jīng)五百年可為蛟,蛟歷一千五百年頭生博山尺木才可有望化龍。
據(jù)傳聞,世間龍門有三,一是濁河龍門山,躍人皇所鑄龍門而化龍,二者是于長(zhǎng)江天塹蛟龍窟中走蛟入?;?,三者便是化蛟歷劫后可成神龍。
那五爪青龍如難水江后逆流而上,直奔西南方向劈波斬浪奔騰而去,水中雖說渾濁但也依稀可見沉于江底砂石中的斑斑痕跡,或是沉于水中不知多少載的古物石像,亦有那被水草纏繞的枯骨與礁石,折戟或是碎甲上的血跡早就被這波濤江水沖刷干凈,但好像依稀可聽見沙啞的聲音訴說那年時(shí)的洶涌故事。
就如此前行,速度極快,陳長(zhǎng)歌與老者并肩而立,老者不語,陳長(zhǎng)歌更是無言,只知望著那千萬年的痕跡驀然前行。
這是痕跡?還是天道?
是天理昭彰?還是再其道理的更迭交替?
這一切不得而知,任你是成神入圣仗氣憑陵都不得而知。
青龍疾行于江中,江水深沉幽閉抬頭不見日月,低頭只有泥沙,于這日月之下泥沙之上,被困在這幽閉天穹之中,任憑歲月流轉(zhuǎn)萬思不可求其精髓,不正是人生?
不知青龍游了多遠(yuǎn),是千里還是萬里,是入了北方荒海還是未出難水江。
白衣少年身上金光熠熠,一旁老者望著這深思少年不禁恍然,萬千年間,到底有多少人跟著少年一樣,想走一路看一程,在這一路一程之間揣摩出人間的意味。
許久,一聲清亮龍吟響起,青龍躍出水面,頂著云氣往天外飛去,勁風(fēng)洶涌凜冽護(hù)在白衣少年身旁的流光緩緩潰散,少年低頭望去,只見腳下景色不斷黯淡消散。
只見那橫亙?cè)诒壁c乾元間的分邙山逐漸變化,那被積雪籠罩的山峰逐漸消融,積雪下是難以掩飾的蕭條秋意,漫山黃葉似在秋風(fēng)吹拂下綻放綠意,綠意凝聚了一瞬,只見那一掌寬的林間夏葉不斷縮小,從寬博便到纖細(xì),于纖細(xì)縮成芽枝葉,驀然那綠意芽枝悄然消散,只剩那一根根枯枝橫于樹下。
青龍身形不停,仍是朝九天飛去,飛的越高景色變幻變?cè)酱蟆?br/> 分邙山上的枯木漸漸消散,從漫山遍野緩緩消減,不光如此,以分邙山為隔的乾元北邙兩國疆域也是如此變幻,只見那座座巍峨城池緩緩崩塌,那高聳城墻一寸寸的下降,城中百姓的滿頭白發(fā)緩緩有了墨色,臉上皺紋也隨著城市的消散緩緩舒展,數(shù)以百萬的面孔上從滄桑變?yōu)榍酀?,由青澀變?yōu)橹赡邸?br/> 那數(shù)不清的人頭變成張張孩童的臉頰,似紅潤(rùn)似枯白,至此仍不停歇,從那墳?zāi)怪信莱鼍呔吆」?,只剩白骨的尸骸緩緩長(zhǎng)滿肉芽,變成了一個(gè)個(gè)七尺高的漢子,漢子在寒風(fēng)中越來越矮,從青年到幼年,從幼年至襁褓,最后消散于風(fēng)中,
那分邙山旁的城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尺尺消散,從邊疆到腰膂從腰膂至皇都,號(hào)稱天下兩大王朝最終消失不見。
這天地中的山川河流,飛逝減小,再不見那滾滾東逝水,再不見那山川橫亙。
這山川林立滄海橫流的大地上景色緩緩?fù)藚s,從那滿目綠意便為光禿山巒,由光禿山巒化為縷縷平地,滄海更是如此,洶涌波濤障天水霧緩緩消散,千萬里海水緩緩?fù)松ⅲ詈笙Р灰姟?br/> 當(dāng)青龍與云霞其高之時(shí),這浩蕩天地再無些許人聲,遮天障目盡是點(diǎn)點(diǎn)枯敗景色,青龍直沖天闕,這不知來去多少里的天地間逐漸暗淡,不見絲毫光亮,滿目皆是混沌黑霧。
黑霧噴薄,不知蔓延多遠(yuǎn)。
黑霧中似乎有光點(diǎn)但這光點(diǎn)忽遠(yuǎn)忽近,不得細(xì)究,隱約之中,有酣鳴聲從黑霧中傳出。
這酣銘聲似近非近,似遠(yuǎn)也非遠(yuǎn),似盡在耳畔又似遠(yuǎn)在天邊,聲大時(shí)如九天玄雷炸裂耳畔聲小時(shí)如蟲蟻過肩細(xì)不可聞。
良久,呼吸終是停了,那混沌黑霧有了些許變化,似動(dòng)還未動(dòng)。
又是良久,一道金光不知從何處亮起,一陣風(fēng)芒不知從何處襲來,似是照亮了這黑夜,也似點(diǎn)燃了這天地。
金光中只見一數(shù)萬丈高的魁梧漢子躺在混沌中,雙眼緊閉胸膛起伏,金光緩緩籠罩住漢子周身,從腰腹至頭顱,熟睡中的漢子似乎被這金光照耀的惱了,伸手揮舞了一番,卻抓不到,漢子懊惱的起身,望著這滿目的混沌微微一愣,那四處飛離的金光緩緩?fù)O?,停在漢子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