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妳別過去了！”那幾個老伙計說道。他們幾個上前攔住雪上飛。雪上飛也在這時才明白大伯父剛剛為什么對她那么冷淡了。
　　
　　“雪妞兒??！妳就聽他們的，別再靠前了！”牟紹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這是鼠疫，只要一粘上就沒個跑！趁妳現(xiàn)在還沒什么事兒，就那兒站著吧！幾位老哥，我牟某對不信你們了，也讓你們失望了。這不能怪我！”牟紹禹又咳嗽幾聲。他耗盡所有力氣瞄了一眼被侄女踢走的那只死耗子。
　　
　　“老哥幾個，我?guī)筒涣四銈兞?，對不住了啊！”牟紹禹想叫他們回去，卻又不好意思，所以他才在這兒說著抱歉的話。雖然他身為一個郎中，是不可以說這些的。如果不是他真的無能為力了，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說出這些話的。
　　
　　“這是要天要滅我們?yōu)I城縣啊！天意，天意?。∵B牟郎中他都……”看到倒在地上的牟郎中，他們不免替他惋惜起來。在他們心里，牟郎中就是一個好人，一個天大的好人。那時在民間有一句話，叫好人不長壽。本以為這場災(zāi)難能放過像牟郎中這樣的好人。誰也不想叫這場如同瘟疫一樣的災(zāi)難降臨到像牟郎中這樣的好人身上。
　　
　　“幾位叔伯，你們還是回去，我大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躲過去的，他心里還裝著你們呢！你們盡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好了！他不會有事，我們大家都不會有事兒的?！毖┥巷w說這話她自己都有些心酸。在她眼前死去的人，還多嗎？
　　
　　仗著現(xiàn)在是極寒的天氣，如果這病情沒有足夠引起朝廷的重視的話，想要叫這場大病帶走一個小縣城的人，多說也就三五天的事兒。要是在全國流行開來，那可就不堪設(shè)想了。
　　
　　“好好，我們回吧！牟郎中沒事兒，我們就沒事兒，我們也希望他能熬過來??！”另外一個上了年紀(jì)老先生說道。
　　
　　那一隊(duì)人十分不舍的離開了牟郎中這里。雪上飛也不管什么瘟病不瘟病的了，這倒在地上的，是她的伯父，她心想，要死就一起死，反正我們是一家人，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她跪倒在伯父身旁。
　　
　　沒想到被伯父用心盡力氣將她推開?！把╂?，快回去，回去看看妳娘吧！”牟紹禹抬眼看了一眼侄女兒說道。
　　
　　雪上飛哪能因?yàn)椴傅囊痪湓挾娴碾x開他呢！“不，我爹已經(jīng)沒了，您不能沒了，我娘她沒事兒，沒事兒的！”雪上飛聲淚俱下地說這么多，就是不想離開這兒。
　　
　　她說完這番話后才想起一個人來。
　　
　　那是她的伯母，她來到伯父這兒后就沒有看到過伯母。霎時間，一種極其不好的想法出現(xiàn)在她的心頭?！安福嬖V我，我伯母呢！我怎么一直也沒有看到她呢？”念頭是念頭，想法歸想法。那怎么說也是她想象的，不能做為事實(shí)的依據(jù)。
　　
　　牟紹禹一聽侄女的問題后笑了。雪上飛看過去，她知道那是一種絕望的笑。
　　
　　在大伯父的笑聲中，她看到大伯父在搖頭。眼里全是失去至親后的淚水。雪上飛不敢再問了。雖然大伯母在她心里的地位還不如大伯父呢！可一看到大伯父那老淚縱橫的樣子，以往那些不好的畫面，瞬間煙銷云散。
　　
　　她想，近二十年前，伯父一家興許真的以為我這個嬰兒沒救了呢！不然，以他的資深經(jīng)歷，是怎么也不會不管她的。
　　
　　雪上飛想沖到房里看一下。那雙早已發(fā)軟的腿，卻怎么也邁不出去了。透過敞開的房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大伯父，家里突遭這么大的事兒，維鴻哥他們知道嗎？”
　　
　　牟紹禹又搖搖頭。
　　
　　“雪妞兒，妳不是已經(jīng)見過妳維鴻哥他們了嗎？”牟紹禹嘆了口氣說道?！拔沂强吹剿耍菚r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如此這般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兒??！”雪上飛說到這兒，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她堂兄牟維鴻的樣子來。
　　
　　“大伯父，您是怎么知道的??？”女子還是湊到了伯父身旁，想聽他把話說完。
　　
　　“那拉、那拉大人、那拉大人的外孫女兒，她那兒有……”牟紹禹用盡力氣說了最后一句話。雪上飛似乎聽懂了，但她還想聽大伯說的再詳細(xì)些。但是大伯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