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籠子里有一陣風(fēng)
唐未濟曾想過原來哪里的石頭都是一樣的顏色,那是因為他沒有見過浮池之淵。
每一個曾經(jīng)去過浮池之淵的人都對那邊的印象極其深刻——那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城池,那鋪天蓋地的陣法,那道黑色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淵,還有每時每刻都會發(fā)生的妖族沖撞浮池之淵被陣法反擊化作的滔天血霧。
很少會有人注意到浮池之淵的巖石——因為眼前的場景太過宏大壯闊,而巖石又太過渺小。渺小的事物總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尤其是在有著極其強烈的對比情況下。
浮池之淵的巖石是深紅色的,每一塊黑色巖石上斑駁的深紅色都是被鮮血所浸透,在歲月的壓迫下彼此再也分離不開。
這些鮮血有的是妖族的,有的是人族的。在近段時間里浸染最多鮮血的時期當(dāng)是在十五年前,澆灌了三十八頭大妖與老三營九千人鮮血的石頭艷如夕陽。
弘光的桌子上放著一塊鮮血似血、烈如艷陽的石頭,不過指頭大小,卻放著刺眼的光,就像是一團火球。
作為曾經(jīng)的青龍營守將,現(xiàn)今的護國公、正一品神策將軍,弘光的傳奇經(jīng)歷在說書人不遺余力的吹捧下傳唱至今,相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言語必然也會在后世流傳,膾炙人口,千古流芳。
比如青龍營斬殺大妖三十八,弘光一人獨占一半;比如鑄造那十三具棺槨的時候,弘光引動天地,召來青龍真影,力挽狂瀾。
當(dāng)然,最值得人傳唱的卻是他兢兢業(yè)業(yè)守護大唐——很少有人在當(dāng)上國公之后依舊駐守浮池之淵的,弘光是第一個,況且他用了十五年時間把浮池之淵的法陣打造得滴水不漏,于國有大功。
很少有人知道弘光留在浮池之淵還有其他的原因——因為恐懼。
恐懼向來是一樣很奇特的情緒,因為它可以鞭策一個人成長,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掉一個人。
弘光早在十五年前便踏足三仙境,按道理來說這世上絕對沒有什么力量能夠讓他恐懼了,但玩過斗獸棋的都知道,克制大象的恰好是那一只小小的老鼠。
弘光怕的便是那一只在十五年前無端消失的老鼠。
十五年前的那場驚天謀劃,在整個妖族與人族的命運博弈之間,有兩個人站在彼此的對立面,以全族的未來為籌碼,與對方互達成了一個共識,而那個共識恰好都是為了他們自己一人一妖。
就像是兩個巨大齒輪下面的微小齒輪,為了自己的命運各自背叛了各自的種族,然后貌合神離地站在了同一戰(zhàn)線上,為博一個彼此的郎朗青天。
十五年過去了,弘光與十五年前的自己相比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就連身上的那身甲胄都沒有在歲月的侵蝕下蒙上什么灰塵。
他仔細打量著桌上的那顆巖石,最終嘆了口氣,用一塊青色的布蒙上了那塊石頭,看著透過青色的布漏出的紅光,悠悠開口道:“這便是那十三具棺槨拼死保護的東西么?”
黑暗中有人恭敬回道:“屬下在那十三具棺槨之中找了十五年,確定就是這樣?xùn)|西無疑,這其中藏著那十三人最精純的血脈之力與龐大駁雜的玄武營一切秘密?!?br/> “那么你看過了么?”弘光看似不經(jīng)意間地問道。
“噗通!”
黑暗中似乎響起一聲悶響,有人跪在地上,顫聲回道:“屬下不敢?!?br/> 弘光嘆了口氣,“不敢的意思就是想咯?”
“咚咚咚!”
有人似乎在不斷磕頭,“屬下不敢想。”
弘光把那顆石頭收入袖中,“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能變成稀世珍寶,那么你說十五年前逃走的那只老鼠會不會有一天化身真正的巨龍?”
那人在不斷磕著頭,話語卻依舊清晰,“此次有陸將軍前去捉那只老鼠,必定手到擒來。”
“十五年了啊,我找那只老鼠十五年了,區(qū)區(qū)一個陸遠,怎么能讓我放心。”弘光嘆了口氣,看著黑暗中不斷蠕動的那團黑霧,“你對玄武營熟悉,你去幫幫忙。”
他說的是陳述句,類似于命令。
所以黑暗中的那團霧便松了口氣,站起身來無比感激,“屬下必不辱使命。”
“目標在方寸山,收拾一下,即刻出發(fā)吧?!?br/> “是!”
......
所有人都以為陸遠要出手了,所以他們都很緊張。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老四營每營設(shè)守將一名,副將三名,四人都是三仙境起步,所以面前的陸遠最低也是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