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明回到急診科，赫然看見辦公桌上放著套新制服。這里凡是基地人員的白大褂的左胸上都有行“章平第二人民醫(yī)院”的小字，這是在地上工作時彼此辨識是否是基地人員的標(biāo)志。非基地人員是沒有這行字的。蘇尚明匆匆換上了衣服，想去值班臺看看這一班護士是誰，結(jié)果老遠(yuǎn)就聽見怨聲載道地埋怨。

????“你說他這什么爛人啊，我昨天在解放大路等了一個多點兒，你說有事兒也好、不想請也好，你倒知個聲兒啊，要沒他放這鴿子我昨天哪能碰到這么亂七八糟的事兒？”

????蘇尚明聽了知道是艾曉妍，腳步便一下停住了，心想昨天是有點兒不講究，現(xiàn)在過去怕又要挨罵。

????“他可能有急事，沒來得及告訴你?！?br/>
????這是佟麗華的聲音，她也在？蘇尚明緊走了兩步來到值班臺前。

????佟麗華還是老樣子，嫻靜穩(wěn)重地坐在值班臺前，見到蘇尚明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艾曉妍則不同，摔摔打打一臉的氣，看見蘇尚明更是不給好臉兒，也不打招呼推著幾瓶注射液轉(zhuǎn)身就奔病房去了。

????“你不去給人家解釋下？”佟麗華細(xì)心地提醒道。

????蘇尚明看著艾曉妍的背影道：“解釋什么？本來就是我不對。倒是你該關(guān)心下自己，你難道就不為自己著急嗎？”

????佟麗華長嘆了一聲道：“人都沒了，我還著急做什么？聽天由命吧。”

????這話讓蘇尚明也陷入沉默了，他其實想繼續(xù)勸幾句，不過實在不知該說什么。

????——“呃，媽媽!”兩人的氣氛正漸漸尷尬的當(dāng)口，走廊里突然傳來一句極憨的說話聲。

????“你怎么又來了，你快回去！快回去！”接著是艾曉妍既慌張又厭惡的催促聲。

????蘇尚明和佟麗華不約而同地向走廊里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大個子傻里傻氣地在艾曉妍跟前笑。

????“阿姨?！贝髠€子又憨叫了一聲。

????艾曉妍皺著眉頭無可奈何地沖著值班臺喊道：“佟姐！你來下，這傻子可鬧死心了！”

????蘇尚明跟著佟麗華趕了過去，只見這大個子脖子上包扎著紗布，身高約莫一米八出頭，身形還算健碩，不過這人總是歪斜著膀子。這傻子相貌出奇得丑，光著禿頭，眉毛、眼皮和顴骨處的皮肉糾結(jié)在一起，說起話時經(jīng)常跳動般四處痙攣；他的嘴總是沖著一邊咧著，偶爾還流出幾滴涎水，這讓他胸前的衣襟總是有那么一小塊處于潮濕狀態(tài)。

????“姐姐！”這大個兒對艾曉妍稱呼極其混亂足見癡傻，應(yīng)該是個嚴(yán)重的精神病患者。

????艾曉妍是要進去給患者處置輸液的，蘇尚明和佟麗華只得先攔住這個大傻子，艾曉妍如避瘟疫般進了病房，那傻大個兒倒老實，只是隔著窗戶看著里面的艾曉妍忙碌的身影傻笑。

????待艾曉妍出來蘇尚明問這傻子是哪來的，結(jié)果艾曉妍聽了大眼睛一瞪，對蘇尚明氣道：“都怨你！”然后頭也不回地又回到值班臺，蘇尚明被說得莫名其妙。

????佟麗華在一旁解釋道：“這傻子是昨天晚上小艾在解放大路碰到的，當(dāng)時多虧了小艾他才撿了條命，誰知道今天一大早出來竟然是這么個情況，具體的你還是問小艾吧。”

????蘇尚明苦笑道：“我問她？不挨罵就不錯了，不過聽你這么說，她攤上這事兒的確怨我?！?br/>
????“女孩子，道個歉認(rèn)個錯，哄哄就沒事了，她還是能跟你說的。”說著佟麗華的眼中一陣悵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

????蘇尚明覺得佟麗華的話怪怪的，教他泡妞嗎？他有時覺得女人的心事真是琢磨不透，不過道歉是應(yīng)該。

????可到了值班臺前卻看見傻大個兒也跟在艾曉妍面前晃悠，艾曉妍心煩就直接去了廁所，不想那大個子也要跟進去，嚇得艾曉妍一聲驚叫。蘇尚明為艾曉妍的安全一把拽住大個子，兩個人頓時撕扯起來。艾曉妍喊道：“傻子，你站著不許進來！聽到?jīng)]有！”然后又對蘇尚明道：“這事兒都怪你，你給我看著他?！闭f著砰的聲關(guān)了衛(wèi)生間的門。

????那大個子倒是聽話，雖然不撕扯了，但看見艾曉妍關(guān)了門，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嘴里還不住地叨咕：“媽媽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

????佟麗華看著那抹著眼淚的傻子道：“看樣子倒挺可憐的，想必他家里人也正著急呢吧。”

????蘇尚明這時卻眉頭緊鎖，就在他與那個大個子撕扯時讓他的能力再次發(fā)生感應(yīng)，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大個子腦子里好像有奇怪的東西。

????“佟姐，我想帶這傻子做個腦ct?！?br/>
????佟麗華有些不明所以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蘇尚明道：“有些不確定，你去幫我安排下?！?br/>
????佟麗華應(yīng)了吩咐回到值班臺聯(lián)系了影像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