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皇朝是麗縣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酒店旁邊隔著不遠,是一家叫“小島椰風”的酒吧,這麗縣明明不靠海,連椰樹都找不到一棵,還硬要牽強附會起這種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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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志剛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看表,晚上五點多,安蔓挽著一個長了絡腮胡子的男人的胳膊出現(xiàn)了,身后跟著一個戴鴨舌帽的高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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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安蔓的行蹤堪稱規(guī)律,出現(xiàn)時都是三人同行,要么來小島椰風吃晚飯,要么去趙江龍所在的醫(yī)院晃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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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蔓剛一出現(xiàn),單志剛就把面前的時尚雜志舉高了遮住臉,一副看的無比投入的模樣,偶爾會把雜志上沿下移,瞇著眼睛留意那頭的動靜——他看到安蔓言笑晏晏的,有一次喂了塊蛋糕給那個絡腮胡子,那男人不懷好意,吃完了還故意去索舔安蔓的手指,然后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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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單志剛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心里一疊聲的罵:賤人!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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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通常持續(xù)半個小時,然后三個人會一起回去,單志剛目送著安蔓扭股糖樣貼著那個男人進了酒店的轉(zhuǎn)門,臉色陰的簡直能滴下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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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這個安蔓不是什么好東西!不是說要和秦放結(jié)婚嗎,哪怕是臨時分手,多少也收斂一些,真是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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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跟秦放多年兄弟,太了解他秉性,心善,感情用事,不會往壞里揣度人,那些沒臉沒皮的,就上趕著欺騙他——既然這樣,這個惡人讓他來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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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志剛咬牙切齒站了半晌,坐到街邊的花壇臺沿上,掏出手機點開微博,這是個小號,沒有設置資料信息,有幾個粉絲,都是僵尸粉或者廣告粉,而關注一欄里,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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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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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趙江龍的身體似乎是好轉(zhuǎn)了,昨天還上傳了燒鵝的照片,配了句話:“老婆終于讓我吃肉了?!?br/> ?
沒什么新訊息,單志剛正想退出去,系統(tǒng)提示有刷新,就在剛剛,趙江龍又發(fā)了一條:“明天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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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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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志剛隱隱覺得,這幾天可能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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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微博前,他猶豫了一下,點進了消息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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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趙江龍之間,曾經(jīng)有過一條私信對答,那時候,他發(fā)了張截圖過去,安蔓的朋友圈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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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的美艷濃烈,照片下方,她寫:“這世上終有注定的一個人在等你,那時你才明白,為什么跟那些錯的人沒有結(jié)果,何其慶幸,千萬人之中,遇到你,選擇你,只愿意和你走過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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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江龍收到不久就追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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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呵呵,只是一個不想兄弟受人蒙騙卻又不好當面拆穿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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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行事不夠光明磊落,但是這世上,就像陽光照下總有陰影,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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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雙流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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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背運,飛機晚點,廣播里通知因為航空管制,起飛時間待定,過了一會,廣播又來了:請xx航班的乘客憑機票至指定地點領取餐飯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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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在候機大廳發(fā)放餐飯,根據(jù)多次乘機經(jīng)驗,秦放預計這次的晚點不是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搞定的,司藤反正是不需要吃飯,就算偶爾為之,也不會吃機場的快餐盒飯,秦放沒她那么多挑剔,跟她打了個招呼,自己過去領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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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置有人坐了,是個抱公文包商務出差的中年男人,捧著個ipad在看視頻,耳朵里塞著耳機,也不知道視頻的內(nèi)容是什么,司藤開始似乎只是無意間掃幾眼,后來就看的認真了,過了一會,那個中年男人忽然注意到她也在看,客氣的拿下耳機跟她打招呼,又分了只耳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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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悻悻的,在對面找了個座位,大口大口咽著混了醬菜的米飯,偶爾朝他們瞥上一眼,心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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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完了,對面兩人看的愈發(fā)漸入佳境,秦放納悶的不行,去垃圾桶邊扔餐盒時,故意從兩人座位后頭繞過去,居高臨下,斜著眼睛往屏幕上瞥:外國片,好像是公路上的那種汽車旅館,一個客人,又來一個,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畫面挺眼熟,似乎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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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了,確實看過,挺經(jīng)典的殺人懸疑片,叫《致命id》,秦放當年,還是跟單志剛他們在宿舍看的,從頭迷糊到尾,直到影片的最后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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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司藤能比他聰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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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絕非如此,一直到飛機起飛,她還在問秦放:“那個結(jié)尾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就結(jié)束了,給我看的那個人還說精彩,精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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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給她解釋:“這是講人格分裂的,okay?人格分裂。你在小旅館里看到的那些人,那個妓女也好,警察也好,小孩也好,都是先頭那個胖子一個人分裂出來的人格。也就是說,那十一個不同身份的人,都是一個人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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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懂了,皺著眉頭沒說話,秦放長吁一口氣,毛毯往身上一蓋,正要閉目養(yǎng)神,司藤又把他毛毯給拽開了:“一個人,怎么能有另外十個人格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