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猜到是誰了,一時(shí)間有些頭皮發(fā)麻,卻又不得不轉(zhuǎn)過身來:來的果然是司藤,冷冷盯著他看,跟夢里一般無二的,束腰的修身風(fēng)衣,還有黑色及膝長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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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硬著頭皮找話說:“這個(gè)衣服……穿著挺好看的,人也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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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心里鄙視了秦放一下:即便自己沒演過戲,也知道這該是多糟糕的臺(tái)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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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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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遛……遛?!?br/> ?
司藤冷笑了一下,又看顏福瑞:“你也是來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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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沒吭聲,而是非常自覺地往旁邊移了一下,以便離秦放更遠(yuǎn)一些,那意思是:我跟他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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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實(shí)在也編不下去,憋了一會(huì)之后索性單刀直入:“司藤,白英可能在上面,她是不是……借用了那個(gè)萬太太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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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然呢,就一個(gè)晚上,她還能造一個(g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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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容易就坐實(shí)了先前的猜測,秦放不知道是該舒一口氣還是心頭一緊:“那……那個(gè)萬太太是還能活著,還是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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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zèng)]有說話,秦放沉默了一會(huì),說:“知道了?!?br/> ?
顏福瑞看看秦放又看看司藤,忍不住冒出一句:“司藤小姐,這是殺人啊,你準(zhǔn)備拿白英小姐怎么辦啊?如果連你也制不住她,她是不是會(huì)害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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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說:“我大概還是制得住她的,至少在妖力上,她勝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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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驚訝:“不是分了她一半妖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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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盯著他看,語氣中不乏譏誚:“如果是你,你會(huì)那么老實(shí),正正好好給她一半的妖力讓她能追著你打,而且還一半一半的根本不知道誰能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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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張口結(ji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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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司藤小姐可能承受不了全妖妖力,一定要分一些出去,但是出于對白英的忌憚,她也不可能甘心給自己硬生生造出一個(gè)控制不了的敵人,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多留一些當(dāng)然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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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心里忍不住發(fā)牢騷:那還不是你自己之前說“一半”,你要是說一小半,我也不會(huì)問來問去的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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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還能制得住白英就好,秦放松了口氣,下意識抬頭看樓上:“那你……見過白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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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有片刻的恍惚,頓了頓搖搖頭:“我也是剛剛找來,白英剛找到宿體,不出變故的話短時(shí)間內(nèi)會(huì)小心靜養(yǎng),不會(huì)有什么異動(dòng)。我跟著那位萬先生去了店里,假作顧客跟他隨便聊了聊,也套了些話,說起來,白英的衣服,還是我?guī)兔μ舻哪??!?br/> ?
秦放有些感慨:“他說白英回來之后,一直在看電視,跟你當(dāng)初……倒是像的。你準(zhǔn)備拿白英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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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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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白英怎么辦呢,這個(gè)問題她自己都沒想清楚,合體她是不想的,但就此各走各路嗎?白英的性情跟多年前似乎很不相同,還真說不準(zhǔn)放出去的是不是一個(gè)禍害。但是要?dú)⒘税子??她想都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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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沒有下最終的決定之前,白英應(yīng)該始終在自己的看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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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沉吟了一下:“畢竟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了,我不知道白英的反應(yīng)會(huì)是什么樣的,也不知道她會(huì)不會(huì)像當(dāng)年那樣,一見面就跟我大打出手,如果真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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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急吼吼接了句:“如果真打起來,不要連累那個(gè)男的和小女孩啊,人家多可憐,媽已經(jīng)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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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想了想:“穩(wěn)妥起見,還是先把不相干的人引開吧。我和司藤一起上去,我之前跟那個(gè)萬先生聊過,找個(gè)借口把他和他女兒帶出來挺容易的。司藤,就算你跟白英打起來,也不要太大動(dòng)靜,可別把樓都拆了?!?br/> ?
他說完朝樓里走,走了兩步之后發(fā)覺司藤?zèng)]跟上來,回頭看她:“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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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嘆了口氣,反而是看著顏福瑞輕聲說了句:“都說了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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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瑞訥訥的,直到司藤走遠(yuǎn)了才不甘心似的辯白了一句:“又不是我想的,秦放拉我來的啊?!?br/> ?
門開了,露出萬先生狐疑的臉:開門前,他湊在貓眼上看過,男的女的都見過,尤其秦放,還是昨兒晚上報(bào)警的好心人,只是,怎么會(huì)這么巧湊到一起,來敲自家的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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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向著萬先生笑了笑:“令夫人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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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夫人?這應(yīng)該是在問自己的老婆,只是這稱謂怎么聽起來這么怪呢?萬先生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后傳來女兒囡囡的聲音:“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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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戛然而止,回頭一看,果然是,囡囡畢竟年紀(jì)小,看到了陌生人有些怕,怯怯地閉上嘴巴往角落里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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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先生朝兩人抱歉地笑笑,轉(zhuǎn)身過去抱囡囡:“媽媽呢?囡囡不陪媽媽看電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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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換衣服,不叫我看,也不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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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張小臉委屈的很,說到“也不抱我”的時(shí)候,眼睛里幾乎是有眼淚了,秦放心里挺難受的:小孩子吧,你覺得她不懂事,其實(shí)人情冷暖情緒變化,她們比誰都感知的敏銳——雖然只是一句稀疏平常的“也不抱我”,但是實(shí)際上,心里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感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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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萬先生的臉色,對他們的來訪還是頗有質(zhì)疑,該怎么樣不露痕跡地把這父女兩個(gè)支開呢?秦放正頭疼,客廳里忽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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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先生家里鋪的是瓷磚,尖細(xì)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秦放聽的心頭發(fā)毛,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再抬頭時(shí),正撞上一個(gè)女人近乎空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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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萬太太,不,應(yīng)該說是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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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yīng)該并不滿意這副偶然得來的皮囊吧,萬太太的身材稍顯豐腴,硬擠在布料精簡的絲質(zhì)旗袍之中,非但滑稽,簡直稱得上是有些臃腫了,而且可能一時(shí)之間也來不及去找和旗袍顏色式樣相搭配的鞋子,隨意蹬了一雙妾粉色的魚嘴漆皮高跟鞋,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