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后,
一個衣不遮體、面色發(fā)白的少年顫巍巍地出現(xiàn)在一座豪華府邸的門口。
因為此時正處于農(nóng)歷八月,天氣還沒有轉涼,因此,盡管失去了上衣,白明哲絲毫沒有覺得寒冷。
他駐足而立,仰望大農(nóng)令府邸。
這座府邸的屋頂形勢舒展而優(yōu)美,坡度平緩,屋面多直坡而下,很少反宇,檐口、脊多是直線,幾乎沒有曲脊和起翹。而脊的末端微微翹起,以筒瓦和瓦當修飾強調(diào)。
磅礴大氣,注重威嚴!
雖然白明哲從前經(jīng)常閱讀關于西漢建筑方面的史學典籍,但是當他真正看見這座“大農(nóng)令”府邸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呼!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西漢的建筑風格還是超乎我的想象。”他瞥了一眼大門正上方的牌匾,呢喃一聲,“兩千石的府邸就已經(jīng)讓我喘不過氣來,這要是面臨未央宮的威嚴,豈不是會讓我兩股戰(zhàn)戰(zhàn)?”
劉明哲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內(nèi)心趨于平靜。
他簡單的“整理”一下身上殘留的衣服,再用雙手梳理了一會兒頭發(fā),覺得差不多了,再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大農(nóng)令府邸的大門。
因為漢武帝公開招聘的原因,大農(nóng)令鄭當時的府邸尚且大門緊閉,也不知道其是否在家。
朱紅色的木質(zhì)大門上,兩個齜牙咧嘴,叼著門環(huán)的獬豸瞪著銅鈴大小的眼珠子,注視著街道上過往的行人。
借助這勇猛、公正的神獸,大農(nóng)令府有不言而威之勢。
他走近大門,伸出白皙的右手,輕輕地扣了扣青銅制作的門環(huán)。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重的扣門聲傳入這豪華的府邸之內(nèi)。
不一會兒,朱紅色大門之內(nèi)傳來一陣更加低沉的聲音,“何人敲門?”
大約過了五六秒鐘,門內(nèi)的門栓被人給放了下來,這扇大門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留著小胡子中年人從門內(nèi)探出頭來。
他先是伸長脖子,向白明哲身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空無一物之后,眼睛立刻瞇成了一條縫,脖子伸回,沉聲道:“汝乃何人?來此有何貴干?”
雖然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白明哲還是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白明哲,長安人士,祖籍太原郡。來此地是為了拜見大農(nóng)令,獻治理黃河之策。”
為了表明自己的誠心,他專門將承載治河之策的布料用雙手捧著。
小胡子中年人作為大農(nóng)令府邸奴仆的主事人,自然知道一些關于黃河泛濫的小道消息。
可以毫不避諱地說,這一件事已經(jīng)成為了劉徹的心病,只是苦于無處解決罷了。
并且,在黃河剛開始泛濫的時候,每年從全國各郡縣來長安的人都能從未央宮排隊到長信宮。
結果呢?不過是一所雞鳴狗盜的無能之輩罷了!
如今白明哲聲稱自己有治河之策,他自然是不信。
不信歸不信,他還是伸出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指尖相對,輕輕地碾了碾,“汝想要見大農(nóng)令,可有名帖?拜訪之禮?”
白明哲苦笑一聲,“先生有所不知,小子自幼家貧……可否日后補上?”
“呵?沒有拜訪之禮也敢敲響九卿府邸的大門?”中年人聽了之后,更加嫌棄。
他擼起袖子,揮手驅趕,嘲諷地說道:“呵,治河之策?朝堂之上的九卿、諸多兩千石的大臣都不曾有治河之良策,汝一介黃毛小二,焉能有安邦定國之計?速速退去,莫要叨擾九卿府邸!”
白明哲沒有發(fā)怒,而是面色變得更加恭敬,彎著腰,拱手作揖姿勢不變,再次說道:“小子雖然家貧、年幼,但治河之策,天下第一!請君幫忙通報一聲,若是大農(nóng)令覺得小子為插標賣首之徒,小子甘愿受罰?!?br/> “滾滾滾!大農(nóng)令不會見汝!”中年人罵罵咧咧的呵斥一聲,既然沒有好處,他懶得繼續(xù)廢話,直接關上了大門。
“嘎……咚!”
無奈,白明哲只好重新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宛如傍晚降臨之時響起的暮鼓,威嚴無比。
“嘎吱……”朱紅色的木制大門再一次被人打開。
這一次,出來得不只是中年人,還沖出來四個穿著布甲的士兵。
“轟轟轟!轟轟轟!”
士兵們手持馬槊,將白明哲圍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殺意。
而喜歡看熱鬧的百姓此時也逐漸聚集起來,把此地為了個水泄不通,同時指指點點,“嘰嘰喳喳”的交談聲一下子把這里變成了一處鬧市。
“諸君快看,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看這黃毛小二的打扮,分明是打算面見大農(nóng)令。呵,九卿何等高貴,豈是這種衣衫不整之人可以冒犯?”
有人對此持不同意見,“公此言差矣!鄭公寬厚待人,若是通報一聲,說不準這小子會被接見呢。依鄙人看,他指定沒有給張定塞幾枚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