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察覺到李可薰的不自然,循著李可薰的目光向門口看去。
以前在咖啡廳的時候,周禹見過南星闊接李可薰下班,他瞇了瞇眼睛,細細打量起外面那個年輕男人。
南星闊倚在柱子邊上,視線投向遠方,搜尋著什么。偶爾有幾個人笑著跟他打招呼,他也僅僅看一眼,沒有表情。
周禹審視一番,又將視線移回到后座的李可薰那里。
李可薰上次在醫(yī)院見南星闊是不久前的事,可她有種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見過南星闊的錯覺。
大概從小到大,她和南星闊的聯(lián)系都很勤快,稍微斷一斷,便像過了很久很久。
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躲著他,李可薰跟周禹道別,無奈地下了車。
人剛從車里走出來,不遠處的南星闊便看見了她。
南星闊的腳步聲不快不慢,像有節(jié)奏的敲打擊在李可薰心頭。
李可薰抬頭看停在跟前的人,微微有些意外。
南星闊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眼睛微微陷進去,帶著不明顯的黑眼圈,頭發(fā)和衣服也沒好好打理,亂糟糟的,略顯頹廢。從他的神色中感覺不到平時的鋒芒畢露,他臉色偏黃,仿佛營養(yǎng)不良。
李可薰細細打量了一番,南星闊側(cè)臉有傷,唇角也有些淤青,貼身的那件衣服從形狀來看不像是直接接觸皮膚,以李可薰的經(jīng)驗來看,那里應(yīng)該纏著繃帶。
“你受傷了?”李可薰皺眉。
“小傷。”南星闊低頭看了看自己纏繃帶的地方,那是前兩天出任務(wù)弄傷的,明明他今天出門前還特地包扎得平一些,為的就是不想被李可薰看出來,接而嘮叨他辦案亂來,怎么知道李可薰還是“火眼金睛”一樣敏銳。
李可薰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沒辦法,做刑警的,就是這樣?!彼恼Z氣帶著幾分疲憊不堪,唇邊的笑仿佛擠出來的,又問李可薰:“吃早餐了嗎?”
“吃了。”周禹一大早就買了豆?jié){和早點。
“哦。本來還想叫你一起吃的?!蹦闲情熡行┻t鈍,像是自言自語,“挺好?!?br/>
李可薰不知道哪里好了。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南星闊不太正常。
勉強擠出的笑不對,溫吞的語氣不對,還有瞳孔里反常閃爍出的遲疑更不對。
平時南星闊要是想叫她或者王子琪吃早飯,哪里會在乎他們要不要吃?開場白一般都是——“誒,我還沒吃早飯,你們倆陪我去下。你們吃過了?那喝點飲料吧?!?br/>
基于南星闊這種反常,想走的李可薰頓住了腳步:“找我有事吧?”
南星闊搖頭,唇角的笑在李可薰眼里越發(fā)勉強。
“真沒?!蹦闲情熣f話也比平時慢半拍,“哦,對了,我明天要出差,估計很長時間都在外面,有時候電話也許不通,別擔(dān)心。”
“好。”實際上,李可薰并不會想給他打電話。
南星闊試探地問:“這次出差還不知道要去多久,一起吃頓飯嗎?叫上子琪?!?br/> 李可薰自然不愿意:“最近忙。”
她預(yù)想她怎么拒絕,南星闊都會胡攪蠻纏,但是沒有,這次她說不去,南星闊竟沒勉強,只略顯苦惱地笑笑:“你這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消。那好吧,我上班去了?!?br/>
李可薰點頭。
南星闊剛走了一步,又回頭囑咐:“我不在,注意照顧好自己。”
大概覺得突然這么說有些突兀,南星闊解釋:“哦,這段時間全國都有女孩子失聯(lián)的新聞,我們局里這兩天也剛接了個失蹤案。小心點總沒錯的,晚上別一個人回家?!?br/>
“好?!?br/> “你跟原城……”
怎么突然說起原城了?
李可薰內(nèi)里的疑惑越加重了起來。
但南星闊說一半打住了,還是自言自語一樣:“算了,做朋友這么久,你向來有主見,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我上班去了?!?br/> “好?!崩羁赊沟鹊阶詈?,也沒聽出南星闊的來意。
她察覺到今天南星闊非同尋常地啰嗦,也非同尋常地“乖巧”。他不像往常一樣死纏不休,也不憤憤于李可薰的冷淡。好像一大早跑到公司里來,就為了打個招呼。
李可薰正盯著南星闊的背影看,沒有緣由地覺得那背影看上去有點可憐。
眼前突然晃過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目送南星闊的視線。
李可薰有點意外的看著面前的人:“你怎么回來了?”
周禹手里提著李可薰吃了一半的早餐,聲音溫和,眼睛笑著:“我看見你早餐忘在我車里了?!?br/> “哦,剛剛看見一個朋友,不小心就……”李可薰有些歉疚,“周禹,對不起,其實根本用不上故意跑一趟的?!?br/>
周禹抿嘴,微微一笑:“我好像更該說對不起?!?br/> 他指了指身后的車。車子還在送李可薰下車的原位。
他不是折回來,他根本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