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生命,您是不是從沒放在眼里?哪怕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不止是彩兒,我娘也是慘遭你的毒手吧?!贬瘶疯龆拖朊靼琢耍緵]有邱一色口中的逼不得已,只是她娘親有什么地方礙著邱一色了。
“小瑾,我承認做過的事情。但只要是我沒做過的,不是有意為之的,說的絕無虛言。”邱一色為人談不上表里如一,可在岑北淵原配之死上面說的倒是實情。
當(dāng)時生完岑樂瑾不到三天,氣血損耗巨大,加上覃蕓暗中作梗下藥,就算邱一色不出手也是不久于世——況且,還是覃芊索要的痛快死法。
要不是沈清荷抱了這個孩子回來,他活到三百歲也不會記起這么段小插曲。
“這一劍,當(dāng)我還了您的養(yǎng)育之恩。從此,你我兩不相欠。”
她同覃芊一樣,生性剛烈,干脆直接往南歌的劍鋒上撞去。
不想,南歌看到岑樂瑾不顧性命地尋死,收劍的速度奇快,她一個趔趄居然撞在了院外一棵銀杏樹上,樹干差不多有二十好幾人圍起來那么粗。
她當(dāng)下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兩眼直冒星星,不計其數(shù)在腦海里閃爍。
“邱一色,你養(yǎng)的丫頭,這么蠢?”南歌頗為嫌棄地看了眼倒在青石板上的人,姣好的面容,偏生了個缺根筋的腦子。
“再蠢,你不也得娶她?我手里還有殿下親筆的血書呢。”
“不過一張破紙,有什么打緊的?!毖鄢蛑鷣碛嗟牡茏訌乃拿姘朔郊婅枚鴣?,南歌劍眉倒掛,一個騰空攜著岑樂瑾不出三刻就消失在眾人目光中。
昆侖派凌波微步的又一精妙之處便是能在萬軍叢中帶另一人脫身借助于功法內(nèi)力爆發(fā)的一陣霧氣,繚繞四周而外界不得知,像是個暗器一般,釋放于無形卻四伏殺意。
只聽遠處的邱一色低聲說道:看來殿下眼中,另外兩個人的性命也是一文不值了。
南歌無心在回身與他辯駁,千辛萬苦,總算在六月十五前把她帶回了望蓉園養(yǎng)傷。
“你竟然回的這樣晚!”禇仲尼在園中等了三五日也沒見到人影,差點就派暗衛(wèi)去秋水莊擄人了。
“師兄,還煩請你好好照顧她?!?br/> 離蠱蟲發(fā)作的預(yù)訂之日是愈來愈近了,他的身子也是每況愈下。未料到真如邱一色預(yù)想的那樣,歸一訣的屢次使用卻是加快了蝕骨的侵噬速度,他覺得日子要提前了,而且,這一次似乎會倍受煎熬。
南歌話音剛落,端木良抱著一摞奏本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王……王爺,這是地方各官聯(lián)合參您的奏本,都被齊松扣下來了,特意送到府上供您過目。”
真是麻煩,南歌眉頭微蹙,要緊的關(guān)頭偏生忘了云京那邊的動向。
“你下去吧,我來處理?!钡椫倌釘[擺手讓他先離開,還有些事情是旁人不能知曉的。
“還有……一件事?!倍四玖贾耘苓@樣快,乃是在客棧里瞧見了林家的大小姐林娢音。
“什么事?”他二人掰著手指頭也沒算到這會兒又來了個女人。
“林娢音,快到望蓉園了?!倍四玖即罂诖罂诘卮瓪?,曾聽覃蕓多番提起過這個人,更是在南歌的書房看到過她的畫像,想來是對王爺來說舉足輕重的姑娘吧。
“什么?”南歌和禇仲尼異口同聲地大驚。
這要是讓林娢音發(fā)現(xiàn)自己在園內(nèi)藏了個姑娘家,齊府的聯(lián)姻肯定要涼,而且甚至?xí)氐讻Q裂。
這可如何是好,一邊要好好安撫林娢音的情緒,一邊又不能不顧及心上人的感受。
“出去見見吧。”禇仲尼對他說。
的確,再怎么為難也不能當(dāng)個縮頭烏龜,完全不是他的作風(fēng)。
望蓉園門口,一個身材修長的貌美姑娘撐一把油紙傘婷婷而立。
“你家王爺呢?”一個婉轉(zhuǎn)的聲音問起門口傳話的小廝。
“剛剛回來?!毙P偷偷瞄了眼傘下微露的下半頜,早已失了魂。
林娢音心感不悅,難道又是因為知道她要來,他又尋個有點累,改天說六字借口打發(fā)她回去。
不過這一次,林娢音是鐵了心要見到人。
就算是林父派人來捉,她都不回去。
“誰說我剛回來的?!彼麖妷褐眢w不適前去門口迎人。
女子一看到熟悉的面龐,立馬舉高了傘,露出臉來,掛不住的笑意,高聲喊道“朔王殿下,是我呀?!?br/> 隔著老遠,林娢音自然沒有瞧見他臉上的不快神色??缮砼缘牡椫倌嵝闹邪蛋嫡f道,要不是你,這小子怕是還能膩歪一下。
“嗯?!蹦凶記]有露出什么笑容,臉色蒼白,嘴唇干裂,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病似的。
“殿下,有沒有想人家呀?”她自然而然挽著他的胳膊,嬌滴滴地在耳邊低吟。
“嗯?!?br/> 論起高冷二字,南歌在林娢音面前表現(xiàn)得是淋漓盡致。
他故作無情無義,她以為不茍言笑;他故作寡言少語,她以為謙卑恭順。
“你們退下吧。”
到了正廳,南歌只叫來一人備好熱茶和點心,欲遣散其余人等。
“我也要走?”禇仲尼不可置信,通常南歌都會留著他編故事圓謊來著,怎么今天這樣反常。
“你房內(nèi)還有個人,忘了?”南歌朝他使了個眼色,禇仲尼立馬明白了大概。
敢情,這是讓他當(dāng)背鍋俠阿。
“咳咳,我這就走。”禇仲尼識相地帶上門,徑自去了房中。
唉,我這個師弟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女人心。
禇仲尼這席心里話竟當(dāng)著岑樂瑾的面說了出來,她才剛醒,似曾相識的屋子,一樣的擺設(shè)。
這是——望蓉園。
“呆著別動?!钡椫倌峥吹絼傂训尼瘶疯谝幌氲绞勤s緊關(guān)好門窗不讓人發(fā)覺,第二反應(yīng)就是千萬不要讓她見到林娢音。
不,是絕不能聽見。
“我怎么……在這里?!贬瘶疯嗣~頭,纏著一塊紗布,應(yīng)當(dāng)是那日撞在樹上的結(jié)果。
“是他帶你回來的,什么也沒發(fā)生過?!钡椫倌釕c幸岑樂瑾并未把他的心里話放在心上,瞬間松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