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座城鎮(zhèn)此時晦暗,空蕩。三人帶著五個刑家小廝,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趙家大宅時還能看見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門挨戶的搜索。才一會功夫便只剩下他們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兩旁黑洞洞的門戶,張開大嘴吞噬掉了。
幾人默默走著,并不知去哪里找尋,只是胡亂走走,碰碰運(yùn)氣。
刑岳突然開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輕輕“嗯?”了一聲。
刑岳繼續(xù)道:“你那樣粘著你師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師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著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澀。
旁邊姜若清問道:“那你為何不與你兄長一起?”
刑岳哼哼兩聲,也澀澀的笑道:“你不是都聽見了嘛,那魅仙說的確是真話。如此,你二人還愿與我結(jié)交嗎?”
姜若清沒心沒肺的笑道:“誰還沒個心結(jié),你若怕我們不與你結(jié)交,便把丑事講與我們聽。如此,我們手里有了你的短處,日后便可隨意指使你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會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師侄,休要揭人傷疤!你怎不說說,你在那魅之精華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來?”
姜若清突然面色緋紅,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為不夠,不斷修習(xí)升階,一直升階,就這樣,如此而已,無甚可說?!?br/> 姜仙凝笑笑,佯裝怒意:“若清師侄,你若用假話誆我,從此以后,半顆丹藥也是沒有的,若煉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張不給你用。”
姜若清訕訕的笑著:“小師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卻又惱了?若清不胡說,那如此,一個一個來,不說的就不與他結(jié)交,這樣可好?”說完又歪頭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裝惱著:“那你先說!”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幾聲,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說便不說,只是不要想著扯謊,我們也不怎么稀罕聽,只是你說要排隊(duì)說的,自己卻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說,之后也不聽你嘮叨了?!?br/>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說。只是……”說著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難道是我在幻境中絆住了你?”
兩人只道是句玩笑話,誰都沒去在意。誰知卻隱隱聽得姜若清“嗯”了一聲。
兩人皆是一驚,刑岳驀的轉(zhuǎn)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風(fēng),要跟我斷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牽扯不清?可我如今還是喜歡姜仙凝的,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負(fù)了你了?”
姜若清見刑岳說的正經(jīng),甩開刑岳的手道:“我能與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淺薄升階升階,話是不錯。誰知,刑岳突然跑出來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絲毫不肯放過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鴻息大師救出來時,險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br/> 姜仙凝聽著笑了出來:“別人都是心魔難除,怎么到若清師侄你這里,到成了刑岑凌難除了?”
姜若清雙頰緋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追來追去偏是刑岳,本來嘴上功夫就不如他,總被他揶揄,這下卻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卻沒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愛姜仙凝了。必不負(fù)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無地自容:“你……你還是喜歡我小師叔吧!不……不對,小師叔也不行!總之,你不要總惦念我們縹緲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明是你惦記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br/> 姜若清轉(zhuǎn)頭,不理刑岳。想了想,覺得吃虧,便又轉(zhuǎn)回來道:“該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連這等糗事都講了出來,我也不辜負(fù)你二人。不講幻境中事,你們已經(jīng)知曉了。我講講魅仙說的故事吧?!?br/> 刑岳臉上雖然如往常般堆著輕薄的假笑,但兩人都曉得,這個故事必然不輕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這輩共有四個子女。我家兩位兄長你二人已見過了。還有一個阿姐。阿姐從小就溫柔賢惠,知書達(dá)理,琴棋書畫,裁剪女紅,樣樣精通,是父母親的好幫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親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與我年歲相仿,卻也是聽話懂事,深得父親喜愛。
聽說當(dāng)年母親生了二哥還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親怕母親身體羸弱,受不起接連生育,便偷偷去穩(wěn)婆處要了些墜胎的藥給母親吃?!?br/>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點(diǎn)點(diǎn)頭:“起初母親不知父親給她喝的什么藥,只當(dāng)是保胎藥。喝了兩次竟然落了紅。母親害怕,便詢問父親,父親才說是墜胎藥。母親聽聞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說是喝了兩副墜胎藥都沒墜掉,必是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為。父親拗不過母親,只能隨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親身體每況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還未滿月便撒手人寰。我卻身強(qiáng)體壯,從未生過病,就長大了。父親嘴上雖從未說過什么,但對我一直不親近,門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曉是我克死母親,也沒人愛理我。所以我便到處搗亂,擾的門里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