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徐氏睡下,何家賢揉著眉心,將兩個錦盒拿去放在了何家慧的桌上:“免得浪費了?!?br/> 何家慧眼角隱約有淚痕,想來也是哭過一場,一下子就把錦盒拂在地上,摔得遠遠地:“狐媚子的東西,我才不稀罕!”
“呵呵?!焙渭屹t看她氣鼓鼓的模樣,既可愛,又可憐:“怎么就是狐媚子的東西,明明是咱們爹的銀子買的?!?br/> 這話一說,何家慧攸地一下就蹦出去,俯身將錦盒撿了起來:“說的是!”
“娘……她還好吧。”何家慧試探著問道。
“氣得臉都白了。”何家賢嘆口氣:“不若請祖母過來一趟?”爹爹私養(yǎng)外室,置何家臉面不顧,何老夫人說不定可以管一管。
“祖母?”何家慧冷笑:“她就算了吧,只要爹不做官,她是不會管咱們家的事情的,只逢年過節(jié)受咱們的孝敬就是?!焙渭一垲D一頓:“咱們還是請姑姑過來走一趟?爹弄出這樣的事情,雖說是咱們的家事,到底也要有個說法。娘縱然是再傷心難過,也得張羅著把她納進門,不可讓何家子嗣流落在外,這是妻子的本分?!焙渭一劭迊硪粓觯乃记迕髁嗽S多。她雖然性子比何家賢活潑,偶爾也桀驁不馴,但是她自幼便看著這樣的習俗,受著這樣的教育,耳濡目染,事到臨頭,很是有閨閣小姐的作派。
何家賢沒想到她槍都沒上膛就舉白旗投降了,先是一愣,后來才明白,這才是這個世道,女子們該有的想法,也才是這個社會,身為女人應該做且必須做的事情。何家慧再叛逆,也只敢在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情上叛逆,重男輕女的思想上,她根本是完全附和和贊成的。
她想跟春嬌作對的打算,看來是沒有任何用武之地了。只要何儒年接她進門,她又生了兒子,定了位分,那些想為難她的小心思,簡直跟撓癢癢沒什么區(qū)別。
何家賢自嘲的笑笑,心里黯然神傷。
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對嫁入方家的抗爭,簡直就是一個大笑話。難怪上到徐氏,下到黃嬸,雖然同情她心疼她,卻沒有一個人敢去何儒年面前開口求情。
這不是徐氏怕事懦弱,而是她“出嫁從夫”的本分。她從未想過去觸怒丈夫的威嚴,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之下,為女兒們稍微爭取一絲喘息的空間。何家賢敢于開口說不,就已經(jīng)是大不孝了。
她除了覺得自己很悲哀,還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骨子里男女平等的現(xiàn)代文明,在這個絕對男權(quán)社會,一絲用處也沒有,能撐到幾時?
是逆流而上,還是順流而下?何家賢無奈的發(fā)覺,她連選擇的權(quán)力都沒有,就被身邊的女人,按照他們生活的方式,一點點的順著水流往下游沖去,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就這樣妥協(xié)么?何家賢苦思冥想,卻終究不得法。
她嫁去方家的苦,畢竟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