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jīng)通過投影石看過了，但真正到了森林中心諶灝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植被與建筑一同被夷平，古老的祭壇覆蓋草地，至少兩人高的石柱在遠處立著，奇詭的灰色霧氣在其半腰處翻騰，空氣中靈力濃度比正常情況高出了不少，讓人略有些呼吸不暢。
　　他對這個地方自然沒什么好印象，但要說看到塔羅一夜之間消失有多高興到也不見得，更多的是一種“下一個就輪到我了”的悲哀。
　　大概是感應(yīng)到不同于常的靈力濃度，諶灝手腕上的靈源逆轉(zhuǎn)之印亮起，透過白色的袖口，顯出不算明顯的藍光。他抬起手，看著那一片幽幽的藍光，忍不住皺了皺眉。
　　“說起來這里靈力濃度這么高，很適合使用這個禁術(shù)?！彼{楹道。
　　“別吧……”
　　靈力濃度越高，普通人越難適應(yīng)，馭靈者對靈力操控也會越加困難。這種地方別說施展禁術(shù)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靈術(shù)都隨時可能會變成暴走現(xiàn)場。
　　說到暴走……諶灝害怕地看了眼肩上扛著的小花，經(jīng)過一秒鐘左右的深思熟慮，把她扔到了地上。
　　藍楹：？？？
　　“宿主親，你的妹子掉了?！?br/>　　“掉就掉吧?！彼贿呎f一邊扭頭看肩膀有沒有變成粉紅色。
　　“你這樣是找不到老婆的啊我靠！”
　　“兄弟不好嗎？光棍不快樂嗎？為什么我想不開要去找妹子？”
　　說歸說，他還是良心發(fā)現(xiàn)把小花扶到旁邊的樹下靠著，想了想，又把外套脫下蓋在她身上。
　　“行了，我們溜快點，她應(yīng)該一會就醒了，我可不要和那些花再打一架?！彼f著將鑲著空間石的胸針下下來，留了把匕首在她旁邊。
　　“……你覺得匕首對人姑娘有什么用？”
　　“那…我留袋化肥……？”
　　藍楹捂臉道：“算了你還是快走吧，別給人小姑娘添堵?！?br/>　　諶灝低頭看了眼如云的灰霧，有些不放心地說：“要不再給她筑個防護墻？這灰霧和你用的挺像的，你能操控它嗎?！?br/>　　“有點難。”她試了一下后說道。
　　“那……我等她稍微清醒點吧?！彼沧叩綐溥?，靠著樹干準(zhǔn)備坐下。突然，一陣風(fēng)擦過臉頰，刻進他身后的樹干。
　　他摸了摸臉，果不其然看見指尖上蹭到了血跡，掌心還有幾縷斷發(fā)。
　　一個聲音自他們前方傳來：“原來是你們啊，真是嚇?biāo)牢伊?，差點傷到自己人了。都怪這狗霧，什么都看不見?！?br/>　　一張布滿雀斑、稍顯肉感的臉帶著賤兮兮的笑容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諶灝看到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上去給他兩拳。
　　諶羽，一個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當(dāng)然，誰管他該在哪，這霧也就在半腰，怎么都不至于讓人看不清別人的臉，什么“看不見”，都是鬼話，這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諶灝召出無雨，扔了過去，算是作為回禮。
　　一只黑色的六芒星在諶羽面前展開，擋住無雨。
　　“你怎么會在這？”
　　“我怎么會在這？”諶羽奇怪地反問了道，“狗蛋的塔羅消失什么的，我跑過來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諶灝總覺得這句話那里不對，卻也說不上來，“那你看出什么沒？”
　　他這句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只見諶羽小眼睛一轉(zhuǎn)，鬼鬼祟祟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跟你講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dāng)時逃出塔羅時走的地下密道？那玩意好著呢，我之前發(fā)現(xiàn)了下去的梯子，就是哥哥我沒帶燈，下面又太黑，才沒進去看看。”
　　說完，他沖著諶灝眨眨眼，瘋狂暗示。
　　諶灝順著他的目光方向低頭看見了別在自己衣領(lǐng)上的鹿頭胸針，當(dāng)即警惕地后退一步：“干嘛？”
　　“這玩意是空間石吧？”諶羽道，“里面總有點照明工具吧？”
　　“有是有……”但我根本不想去那什么地道看看好嗎？！
　　天上響起一聲驚雷，諶灝抬起頭看著比之前陰沉了不少的天空，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你今天帶傘了嗎？”
　　“天氣預(yù)報沒……”
　　閃電穿透黑云，瓢潑大雨降下，把諶羽沒說完的話沖回了肚子里。
　　諶灝扛起小花，把自己的外套蒙到她頭上，大喊道：“你說的那個地道在哪？”
　　“那得跑段路??！你空間石里沒個傘嗎？！”
　　“沒有！她夏至靠一身正氣防雨！”
　　灰色的霧氣逐漸升騰，諶灝低頭看了眼霧氣，腦中閃過了地道被灌滿灰霧的可能性，還是往諶羽來時的方向跑去。
　　-
　　堇色的草被鞋跟壓入泥土，帶起紺青色的顆粒狀泥土。夏至俯身掐下一朵如琉璃般晶瑩通透的花，說：“這個好像可以用來做甜點？”
　　楚風(fēng)翎沒有接應(yīng)這個不著調(diào)的話題，只是提醒道：“你看著點時間?！?br/>　　太陽正西沉，赤金色的陽光斜灑在半球形的盆地中，蓋過了藍綠樹葉閃爍著的熒光。就是遠處漆黑的魔族遺跡也被陽光照得不是那么陰森。
　　像是世間一切都被涂上了一層虛幻的濾鏡。
　　“儀式應(yīng)該午夜舉行，對吧？”她回頭問道。見楚風(fēng)翎點頭，她便后退兩步，站在盆地邊緣，道：“那在這里看看日落吧?！?br/>　　虛幻的濾鏡逐漸變淺，最終將隨著太陽的落去徹底消散。透明的花被拋下，隨著布滿紫草的山坡滾下。
　　“那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