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跟著千的無臉黑影走在狹長的迷宮走道時,兀地想起關于封魔劍的傳說。
“封魔劍”其實不過是一個統(tǒng)稱,它應當是十把一模一樣的劍,在混沌時期的戰(zhàn)爭中被創(chuàng)造出來用以對抗魔族的圣器,魔劍。據(jù)說這封魔劍口味極刁,不夠格的人握起劍會在瞬間被凍成冰雕。
讓當然不會認為學校會放真品在這,但是,萬一呢,萬一暮寒財大氣粗覺得十把劍丟他個一兩把問題不大呢?萬一封魔劍嫌他菜,沒資格碰它把他凍起來了呢?
藍楹慵懶的聲音在他腦內(nèi)響起:“那你怎么辦?三跪九叩再戴個白手套拿銀托盤端回去?”
“……到時候我先用千的小黑人試試,要是凍住了…就,銀托盤吧。”
“那恐怕你只能自己試試了。”
銀光閃過,黑影化為逸散的墨汁灑在地上。肩上扛著一把長刀的夏至出現(xiàn)在路口,抬起一條腿踩在墻面,封住路口,一副要打劫過路費的模樣。
“早安,獵人弟弟,我們的獵物好像重合了哦?”
陳浩表面淡定地召出魄靈,內(nèi)心慌得一批,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怎么勸她去瞄準另一個獵物啊,他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輕松點,就當練習嘛,需要我換把木刀嗎?”
他提著劍,警惕地往后退著。根據(jù)他在北囂山和她練習的經(jīng)驗,這姐們是個聊天聊著聊著就提刀砍人的主兒,問題是這可不是北囂山,有劍圣三申五令“點到即止”,相反主考官直接明示他們自相殘殺。
“我還沒拿到封魔劍呢姐,你現(xiàn)在過來截我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俊彼尚χ?。
夏至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我這不正好碰上了嗎,在這里把你解決了再去找不是省事點嗎?”
“……不,我覺得一點也不省事啊!”
夏至笑了笑,長刀插回刀鞘,向他疾沖過來。陳浩側(cè)身舉劍護住額頭,只聽見一聲悶響,手上一沉,他順勢往旁邊一跳,躲過了夏至那可以切牛排的指甲。
迷宮內(nèi)的走道實在有些狹窄,陳浩不過后退兩步背便貼到了墻。他反手將無雨插進墻縫,將自己拖了過去。
夏至一腳轟在他方才的位置,鞋尖沒入磚石。這堵老化脆弱的墻明顯不能承受這樣的重擊,墻面自她攻擊的位置往上出現(xiàn)裂痕,敷衍地糊在墻上的薄薄一層石灰大塊大塊脫落,近半面墻磚向另一側(cè)傾倒。
在磚塊砸落的聲音中隱約傳來一聲慘叫,夏至有些好奇地將半個身子探過去。陳浩見狀趁機狂奔,她眼角余光瞄了眼他的背影,倒也沒有去追。
血色從堆積的碎磚下蔓延開來,隱約可以聽見其下類似魚吐出的泡泡浮上水面后破裂的聲音。
粉紅的花藤貼著地爬來,掀起磚塊,尖端沒入其下,貪婪地吮吸著地上的血液。
“看來快沒時間了啊?!彼f著,用刀撥開磚塊,將纏繞在那個倒霉鬼身上的花藤斬斷,然后拖到墻這邊,以免人死得太透不好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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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在迷宮里左突右竄,完全不知道哪是哪,只覺得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脅他需要去找警察叔叔嚶嚶嚶。
“嘿~”
夏至突然堵在他前面,嚇得他一個急剎車直接來了個平地摔。
她看著滑跪在地上的陳浩,伸了個懶腰,道:“你倒也不必行這大禮…雖說鬼可以獵殺獵人,我也沒說要殺你吧?”
“那你別揪著我不放??!我去找封魔劍你去找別的獵物,咱們相安無事,明天見了還可以姐姐弟弟地裝個親熱,你現(xiàn)在這又浪費時間又糟蹋親情……”
夏至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似乎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當做是來自姐姐的愛的教育吧,正好這里受什么傷都不作數(shù),比北囂山還方便。”
陳浩聽著她這話兩眼一黑,差點直接罵出你是什么戰(zhàn)斗狂魔嗎有毛病就去治想打架找別人,專挑他這個軟柿子捏是怎么回事??!
一直躲著不肯出來的藍楹幽幽嘆息了一聲,道:“你還是快跑吧?!?br/> 他盯著夏至手中的長刀,一邊說一邊往后退:“姐,你冷靜啊,你去找你的新獵物,我去找我的封魔劍,愛的教育我們過了迷宮狩獵這關再說也不遲,就……冷靜啊,千萬冷靜啊你……”
夏至翻了個白眼,向前邁出一步掄起長刀往他頭上砍下去。陳浩召出無霜擋在頭上,劍鋒崩掉了刀鞘上的一點金漆,飛在他臉上,他卻不敢空出一只手將那片金漆抹掉,只能雙手握住劍柄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抵住長刀。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用你的短處硬碰別人的長處啊?!彼l(fā)出輕微的嘆息,手腕翻轉(zhuǎn),刀鞘如颶風中心的冰雹,在轉(zhuǎn)瞬間瘋狂地擊打,其上的金漆在并不明亮的燭光的映射下迸出電焊般的火花。
陳浩不得不不停地后退以抵消來自劍上的壓力,他的頭上、臉上、領口全是金漆和鍛造刀鞘的金屬的碎片。兵器沉悶的撞擊聲中,衍生出冰面裂解的聲音,布滿裂紋的刀鞘終于不堪重負碎開,從銀色的刀刃上剝落下來。
失去刀鞘的刀刃重重落下,磕在無霜上,發(fā)出不同于之前的清脆響聲。刀刃與無霜劍鋒相碰的位置崩起一小塊三角形的碎片,擦過他的眉尾。
夏至的刀再好,畢竟都只是普通的武器,始終比不上魄靈。品質(zhì)低劣些的魄靈,例如c級或更低,倒是拉不開什么差距。但他的無霜·無雨是a級……算了,估計就是他的魄靈就是s級還是會被夏至按在地上錘。
不過一剎分神,他就被踢得橫飛起來,身體撞在墻上直接砸垮了半堵墻。
落下時其中一塊磚的尖角撞到肋骨,激得他手一松,無霜·無雨在落地的瞬間從手中飛出。
他尋了一塊算是平坦的地方勉強撐起上半身,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裹著寫滿咒文的紙帶的封魔劍正懸在他身側(cè),只消站起來、伸出手就能碰到。
墻的另一側(cè)傳來鞋跟敲打地面的聲音,仿佛惡魔舞蹈的韻律,不疾不徐地靠近著。
陳浩聽著這不妙的聲音,幾乎都能想象出那雙鞋的鞋尖踹進他的心窩置他于死地的場景了,頓時頭腦發(fā)熱,一下子也顧不得什么“不夠格的人會被凍成冰雕”的傳說了,扶著坍落一半的墻壁站了起來,伸手抓住劍柄往下扯。
封魔劍比他想的要輕,那些纏繞在劍身上的紙帶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麻煩,仿佛那就是什么普通的紙帶,非常輕易地就被扯斷成幾截。斷口處燃起晦暗輕弱的火焰,帶著火星的灰燼與紙帶一同落下。陳浩呆呆地看著懷中的封魔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輕易相信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