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是回去吃了早飯再去韶華齋,還是另尋一處地方吃早飯?”青枝看著李恬問道,李恬想了想吩咐道:“去張記吧,吃完了去韶華齋也近?!鼻嘀ο坪熥臃愿懒?,車子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往韶華齋方向過去。
青枝和銀樺陪著李恬在張記雅間慢慢吃了早飯,李恬吃飽了,剛才那股子驚氣和踩了一腳爛泥的悶氣也漸漸散了,看著時辰差不多,出來從張記側(cè)門出去,再從側(cè)門進(jìn)到韶華齋。
專待女賓的管事嬤嬤急忙迎上來笑道:“五娘子來了,林二娘子剛到,在甲字雅間?!边呎f邊殷勤的引著李恬甲字雅間過去。
林珂也是剛到,聽到動靜,忙迎出來笑道:“瑤瑤昨天一早打發(fā)人來,讓咱們幫她大中小染各挑幾支,她就不另外跑一趟了。”
兩人站著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幾個粗使婆子已經(jīng)送了幾摞子紙、四五盤墨和十來匣子筆進(jìn)來,管事嬤嬤指著放在最前的幾刀紙陪笑介紹道:“這是新鮮樣的灑花箋,那顏色是揉了花汁染出來的,那香味兒是花汁的香,并沒有熏香,五娘子、二娘子,你們聞聞?!?br/> 林珂湊上去聞了聞,李恬用手捻了捻,將手指送到鼻尖聞了聞,林珂笑道:“這紙倒有幾分意思?!?br/> “這不是花汁兒的香,”李恬笑道:“花汁兒揉出來也沒法直接染紙,你不如買幾刀上好的白宣回去,想熏想染自己做?!?br/> “又熏又染的太煩了,瑤瑤最擅這個,我干脆多買些好紙,拿去換她那些精致的不得了的信箋去?!绷昼嫠闪四菫⒒ü{笑道,李恬笑著正要說話,只聽外面有人揚聲問話:“我看到南寧郡王府的車子了,是他們府上哪位來了?大表兄還是二表兄?”
是蔣鴻的聲音,李恬笑容凝了下,轉(zhuǎn)頭去看林珂,林珂象是沒注意到李恬正看著她,只顧一臉專注的側(cè)耳聽著外面的聲音,高挑著眉眼,看著李恬笑道:“是鴻表哥!他把咱們當(dāng)成大哥二哥了,我去見個禮?!?br/> 李恬想制止,嘴張到一半又咽了回去,這個蔣鴻昨天那一瞬間的失神她都看在眼里,這樣的,能離多遠(yuǎn)就多遠(yuǎn)最好,不然有什么事,傷了名聲的是自己??扇舨蛔屃昼娉鋈ヒ姸Y,又實在說不過去,算了,還是大大方方的疏離冷淡遠(yuǎn)著吧。
“鴻表哥也是來買紙墨的,他最懂這個,要不,讓鴻表哥過來幫咱們挑東西吧?”林珂也不進(jìn)來,只探頭往雅間看著李恬笑道,李恬無語的看著她,往后退了半步,點了下頭,她都叫的這樣人人聽見了,自己若說不好,若不是過于扭捏造作,那就要成心讓人心生疑惑,想一想自己這個‘不’字是為什么了。
蔣鴻一身靛藍(lán)暗紋織錦緞長衫,腰間束著靛青絲絳,穩(wěn)重中透著清爽,極是賞心悅目,跟在林珂后面進(jìn)來,看到李恬,目光飛快的上下看了一遍,拱手半揖客氣道:“多謝李家表妹對舍妹的照拂,昨天舍妹回去,和阿娘幾次說起,實在是感激的很?!?br/> “蔣大郎客氣了,姍姐姐對我才是照顧良多?!崩钐翊怪酆?,客氣卻明顯疏離冷淡的曲膝答道,說完,不動聲色的往后側(cè)退了半步,將蔣鴻隔在林珂那一邊。
這個蔣鴻人品才氣過于出眾,銳氣十足,看著又是個有心計的,齊大非偶,這不是她想嫁的人,再說,這蔣鴻是蔣郡王妃嫡親的侄兒,蔣郡王妃絕不愿意她嫁入蔣家,既不打算也沒希望嫁的人,還是離的越遠(yuǎn)越好。
“我和李姐姐要買紙,還有墨,李姐姐寫字用,我要畫畫,還要幫俞家姐姐買些大中小染,俞家姐姐畫的一手好花草,表哥幫我們挑一挑吧。”林珂將蔣鴻往堆滿了紙墨的幾案前推去,蔣鴻笑容滿面,連聲答應(yīng),回轉(zhuǎn)頭看著林珂問道:“先說你是畫工筆還是寫意,若是畫工筆就得挑熟宣,若是寫意,就從生宣里挑?!弊炖飭栔昼?,眼角余光卻越過林珂,瞄著后面的李恬。
“我只畫寫意花草,工筆太難為人了。”林珂笑道,蔣鴻‘嗯’了一聲,步子隨意的圍著幾案轉(zhuǎn)了半圈,停在和李恬斜對面處,又挪了挪,借著那堆高高的宣紙掩著,微微垂著眼皮,看似認(rèn)真的用手指一張張捻著挑宣紙,目光卻一路往前,粘在李恬身上。
原來淺灰配天青這么好看,裙子下繡鞋露了個頭,小巧柔軟,鞋尖上繡著只寶藍(lán)蝴蝶,真是只有福氣的蝴蝶,這裙子真雅致……
“哪一種好?”林珂見蔣鴻捻著紙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