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年底,應(yīng)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的邀約,我去了重慶下游的一個城市,叫涪陵。記得早前說過,白鶴梁,榨菜之鄉(xiāng)。這位前輩是高人,年歲和我?guī)煾覆畈欢?,本宗是道家,洗手后留須盤發(fā)做了道士。
前年還聽說他已經(jīng)修習(xí)得道。他老人家本是邀約我到涪陵同他先前的弟子們相互認(rèn)識一下,知道我們走的路比較偏,還望互相彼此有個照應(yīng),他的弟子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也分散在全國各地。
這回齊聚,也算是交流交流。我在重慶,離得比較近,接到邀請后,我當(dāng)天就趕到了涪陵。那時候重慶到涪陵還沒通火車,我也沒買車,去涪陵只有兩種方式,要么在菜園壩坐長途汽車,票價50塊,2個小時到,要么去朝天門碼頭坐輪船,票價12塊,但得熬上一夜。
而我沒有登船賞江的雅興,也就給高速公路作了一番貢獻(xiàn)。到涪陵后,我拜訪老前輩,聊了很多,聊著聊著,他突然好像考我一樣,給我出了道題。
他說前幾天有熟人打電話給他,說涪陵一個叫殺牛巷的地方夜里偶爾會聽見牛叫聲,但是地處城市中,牛叫聲完全是不可能的,這條巷子在很早以前是一個殺牛的屠宰場,于是前輩的熟人就覺得是不是有牛的動物靈。
前輩就說,如果你能幫我辦好這件事,那就非常謝謝了。我理解他的苦衷,金盆洗手后,只想過普通修道人的生活。但是熟人找到幫忙,又不好拒絕,所以趁著我來了,就借機(jī)讓我?guī)兔Α?br/>
他找我做,也是因?yàn)闄C(jī)緣,若不是我早一天到達(dá),這件事也輪不到我操心。動物靈我是一直都知道的,萬物皆有靈。只是牛這種動物,還真是從來沒有接觸過。
小時候只認(rèn)為牛是王二小專用的,長大后吃牛肉干也只認(rèn)老四川牌的,真正要我當(dāng)成一個案子來對待,我還真沒遇到過。不過既然老前輩都說了,怎么也得從命吧。休息一晚以后,我按照前輩說的地方,在涪陵第二門診的對面,打聽到了這個叫“殺牛巷”的地方。
這是一條從上到下由比較狹窄的梯坎構(gòu)成的小巷,最多也就能兩三人并行,道路的兩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牛皮癬廣告和辦證的手機(jī)號碼。
兩邊的建筑幾乎是以前那種帶堡坎的老建筑,走到巷子一半的位置,有一處看上去相對比較新的單元樓。按照老前輩描述的來看,那個他的熟人應(yīng)該就在附近住。
我環(huán)顧四周,有個鐵柵欄門,門內(nèi)左手邊是一棟兩個入口的單元樓,右側(cè)則是一堵圍墻,墻上以前應(yīng)該是有個門的,因?yàn)橛妙伾灰粯拥拇u封了起來。
問了問路過的人,得知這里就是以前屠宰場的地方。看天色還早,我便沿著這條小巷走通了,從風(fēng)格上看,這樣的老式川東民居在重慶主城區(qū)是一定會被以“過于老舊”等一系列影響市容市貌的字眼而納入拆遷范圍的。
主城區(qū)有太多老建筑因?yàn)橥狭私ㄔO(shè)的后腿而被無情地拆除,換上一棟棟高樓大廈,老東西越來越少,新房子越來越多,重慶也開始聲稱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卻漸漸丟掉了自己最珍貴的本土文化。
眼看時間還早,我重新回到巷口,買了包煙,一罐啤酒,一本雜志,蹲在鐵門處,打發(fā)時間。
也許這蹲的姿勢有些不雅,痞性十足,打發(fā)時間的過程中好幾只不懷好意地狗兒也從身邊經(jīng)過,一邊東聞聞西聞聞,一邊鄙視我。
直到天黑了下來,我才站起來,在那里尖著耳朵來回走動。
冬天的夜晚來得更早,也黑得更快,在黑暗里繼續(xù)守候了幾個小時,眼看著煙都快抽完,終于讓我聽見了“哞——”的一聲。
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還是顯得和這周邊的建筑格格不入。接下來幾乎每30秒左右,這個牛叫聲,就會出現(xiàn)。
聽到后面,總感覺這個牛叫還是陰陽怪氣的,至于哪里怪,還真有些說不上來。證實(shí)了情況以后,剩下的就是解決問題了,這樣怪異的叫聲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也許真如前輩所說,就是個動物靈。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去了那個地方,遇上幾個稱“到喻家壩打太極”的老人家,向他們打聽了一下當(dāng)?shù)匾郧暗那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