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細(xì)雨過后,天氣再次走向晴朗,右側(cè)的紫山碧色連天,綿延千里;左側(cè)的南山湖水波光粼粼,與天相接。
三輛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進(jìn)在山水之間,似一副圖畫,舒緩地向前延伸。
最前面的馬車上,一車夫,一乘客。車夫還是之前那位車夫,只是在他偶然的,驚恐地回身的一瞬,貼著兩片膏藥的面容是那般地滑稽,可笑。
乘客是白凰,現(xiàn)在他獨(dú)自占據(jù)了這輛馬車,那兩位死活不肯再與他同乘一輛馬車。
三輛馬車?yán)蝗簜鴶ⅲ瑹o聲地向前行進(jìn),第三輛馬車上有點慘不忍睹,傷筋斷骨的一群人不但要忍受傷痛的折磨,還要忍受相互擠壓的痛苦,這輛車超載了。車廂已被拆除。
第二輛車的車廂內(nèi),南宮燕卷縮在鋪了毛毯的地板上,右手一直捂著有點腫脹的臉頰。只從昨天晚上被憤怒的一掌打飛,幾位輕傷的弟子把她扶進(jìn)車廂內(nèi),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幾乎沒有動過。
天快亮?xí)r落雨了,細(xì)雨敲打車廂,她感受到的不是落寞的浪漫,而是如泣如訴的委屈,屈辱。一貫高傲矜持的形象,只從見到那個人之后,全然崩塌,毀于一旦。
她咬緊了嘴唇,直到有血絲滲出,依然沒有松口。
第一輛馬車上,白凰盤膝坐在車廂正中央,悠閑地看著路兩旁的景物,偶爾抬起右手看一眼。那里已經(jīng)用繃帶包扎了起來。今天凌晨,他收回紫玉劍之后,沒有再去管周圍的狀況,直接打開東門雪給他準(zhǔn)備的包裹,里面零零碎碎地有各種生活必需品,創(chuàng)傷藥也在其中。丫頭很細(xì)心,想到想不到的東西裝滿了包裹。
傷口很深,白凰包好后就帶著一個斗笠走到湖邊,零星的雨滴已經(jīng)開始飄落。他選擇了一塊凸起的巖石,坐了上去,開始療傷。
之所以選擇湖邊,是因為這里地勢開闊,自感受了委屈的南宮燕即使要再次胡鬧,這樣的開闊地她也不好下手。
煙雨蒙蒙的湖岸邊,霧氣漸漸隱去了他的身影。
天亮雨歇,經(jīng)過幾個時辰的療傷,他自感傷口已基本愈合,為了遮人眼目,更為了平衡南宮燕和一群弟子,他沒有立即除掉繃帶,就這樣上了馬車。
“丫頭夠狠那?!卑谆丝纯醋约旱挠沂?,“若是傷到本公子的臉面,我是不是要擰斷你的細(xì)脖子?。看醵镜呐??!?br/> 許是感受到了什么,車夫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卻正與白凰的視線相對,他立刻驚慌地扭頭,身體繃緊。
白凰盯著他的背影淡淡地看了一眼,視線轉(zhuǎn)向碧翠綿延的紫山。
紫山綿延千里,是紫山帝國的象征,也是紫山帝國的寶藏。但其深處卻很少有人光顧,人們的活動大多在它的外圍和周邊,不是不想進(jìn)入其深處,但路途遙遠(yuǎn),荊棘漫布,兇險未知,憑著雙腳,又有幾人有膽有力,能夠走進(jìn)去?
“日后有機(jī)會,我是不是該進(jìn)去看看???”白凰遙望紫山,有了這個念頭,“只是,那得到金念境才敢奢望的吧,必須具有踏空而行的境界,幻想才能變成現(xiàn)實,不然,只靠著雙腳……”白凰下意識地向天空望去,只有幾只飛鳥在白云下翱翔。“到得如今,十八歲的我,竟然沒有看到過人類的飛翔,那傳說中的境界,到底有沒有?”
陽光和煦,空氣清新,碎石鋪就的路面很少存水,龍馬獸邁開大步,速度越來越快,許是它們也感受到了家的氣息,歸心急迫。
若是乘船,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達(dá)了南山堡,陸路要多出半天的時間,但常走此路的龍馬獸已經(jīng)嗅到了南山堡的氣息,奔走中,時常昂首嘶鳴一番,在它們是心情愉悅的表示,在白凰聽來卻有幾分猙獰的氣息。
拐過一個山腳,道路向山內(nèi)傾斜,南山湖面漸漸遠(yuǎn)去。行進(jìn)一個時辰左右,馬車進(jìn)入一個山洞中。這個山洞確切說只是一道幾丈寬的巖石,橫跨在頭頂,出了這個山洞,前方又是同樣的一個山洞,但更像一個山門,上方的巖石雕刻了幾個大字:南山堡。筆式雄渾,氣勢磅礴。
“這是到了?!卑谆丝匆娔菐讉€大字,心內(nèi)說道。同時對這三個大字生出了幾分敬畏感。顯而易見,書寫之人和雕刻之人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僅僅幾個字就能奪人心魄。
陽光閃了閃,馬車通過了山門。只是閃爍的光線多了幾道,按正常來算,應(yīng)該只是閃爍一下。白凰的心神下意識地從那幾個大字中收回,疑惑地向前方看去,好像突然停止的馬車前多了幾道身影,同時,一道十分銳利的壓迫感自頭頂迫下,令他周身一緊,倏然向一側(cè)飛離了車廂。
直到他落地,這連續(xù)的動作都是下意識地完成的。身后的馬車上傳來一聲脆響,那是劍氣刺破車廂板發(fā)出來的聲音。
三輛馬車都停下了,三匹龍馬獸同時抬起了前蹄,在突然的驚嚇中,狂亂地嘶鳴著,闊嘴大張,獠牙森森,眼中噴撒著弒人的怒火。
南宮燕的身體在車廂內(nèi)滾翻了一圈,驚嚇只是一瞬間,穩(wěn)住身形后,她迅疾地抽出了車廂內(nèi)掛著的一柄利劍,劍起簾落,她嬌俏的身影直接沖出了車廂,單腳點在車軒上,怒目四方。憋了一路的委屈,此刻盛怒難抑。這都到家門口了,哪個作死的還要為難姑奶奶我?既然矜持和高傲被踐踏了,那就徹底瘋狂一次吧。她想砍人!
前方是四位身著黑衣,黑布蒙面,手拿利劍的人,第一輛車的車廂上也立著一位。再往后看,一群蒙面人已經(jīng)把三輛車圍了起來。
南宮燕的怒火被驚異代替,她環(huán)視一周,冷冷開口:“大膽狂徒,你們要做什么?”
沒有人回答。
“我是南宮燕,還不快滾!”
她的怒喝隨風(fēng)飄走,無人理會。不,所有的黑衣人卻在瞬間動了,目標(biāo)明確,利劍發(fā)出銳利的寸芒,一齊撲向第一輛車前的白凰。
南宮燕的表情白凰看在眼里,她這次應(yīng)該沒有作假。就是說,這不是她的第二次玩鬧。
白凰的右手下意識地抬起,還纏著繃帶的右手握住了紫玉劍。陽光下,出鞘的劍身紫光閃爍,耀人眼目。
“看來這次得拼命了。”
白凰感受到了銅念境高手的壓迫,至少有五位,其中還有兩位中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