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九幽絕域,直往藥峰藥廬,一路上江自在免不了要絮絮叨叨訓斥江上云一番。而江上云似也早就有了這等心理準備,便是任憑師傅如何訓斥,他就是不答一句。
江自在說得唾沫橫飛面紅耳赤,一直說到臨近藥廬,方才停了下來。表情轉為嚴肅,忽地沉下聲來,改變話題道:“臭小子,昨天晚上你跑哪里去了?”
江上云一驚,敢情師傅居然知道昨晚自己不在藥廬睡覺,便扯來一借口道:“我昨晚肚子不太舒服,老是上茅房,也沒去哪里?!?br/> “胡扯!”江自在瞪了江上云一眼,道:“昨天下午時,我就發(fā)現(xiàn)你有些不對勁,到了晚上我更是親眼看到你出門遠去,老實交代昨晚偷看秦央練功的人是不是你?”
江上云面色大變,呆呆地看著師傅,沒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自認為可以瞞天過海悄悄地偷溜出去,卻還是被師傅給發(fā)現(xiàn)了,“師傅你……居然是看著我出去的?那你為何不叫住我?”
江自在捋了一把胡須,嘆了嘆,道:“你這小子自打來了這千藥峰便是如此,我越不讓你做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我叫你往東,你必然往西。我縱算叫住你,又有何用?”
“真不愧是我?guī)煾怠!苯显茡狭藫项^,干笑了兩聲。
江自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甩手就給了江上云一個榔頭,吹胡子道:“你這渾小子臉皮奇厚,我這般說你你非但不知悔改,還嘻嘻哈哈,你可知道這次若非我聽說你被抓去關在九幽絕域,你小子必死無疑。”
“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江上云不以為然,其實他早就知道師傅會來搭救自己。師傅雖然在青城劍宗里頭地位也不高,但好歹也是正脈嫡傳,算起來他才應該是這青城之主。如今的宗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會賣他幾分面子,是以江上云才有恃無恐。
“好個屁!”江自在大罵一聲,拖著他就進入了藥廬,將門一關,壓低聲音訓道:“你知不知道秦天耀那些人總想著除我們而后快?他沒對我們動手,只不過是沒借口而已。倘若你偷看秦央練功被抓個正著,我們師徒倆必遭殺身之禍,你難道不明白嗎?”
江上云還是第一次見著師傅把與秦氏一脈的關系說得這么直白,不由也怔住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怪只怪我的身份一直是他們心頭的一塊病,只要除掉了我,他們便可高枕無憂地穩(wěn)坐青城。小子,你安生點罷,這樣的事若再發(fā)生,我們師徒的性命真的堪憂?!苯栽趽u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瞧著師傅疲憊且蒼老的模樣,江上云的心里忽爾涌上一股酸澀。但轉念一想到秦氏一脈的那些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又不甘心。
“師傅,你憋屈了這么多年難道真的一次也沒想過反抗嗎?就任憑那些人騎在你的頭上?好歹你也是正宗嫡傳,那秦天耀分明是搶了你的位子,你才是青城之主啊!”江上云不滿地質問道。
“那又如何?”江自在瞪了江上云一眼,似乎他的心中亦是波瀾起伏,雪白的胡子顫抖了幾下,道:“從你太師傅那一代開始,就已然被秦氏一脈強行隔離了出來,如今我已經年逾古稀,空有一個名號身份,手無縛雞之力,我要反抗?該如何反抗?拿什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