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珞成看到這玉簪,就想起葉桓微玉色的大氅,天青色的長裙,雨過天晴色的曲裾,松綠色的腰封——不知為何,她對綠色好像有種執(zhí)著的喜愛,乃至于他一看到這根玉簪,便覺得配得了不得。
這玉簪,還是交由小玉轉(zhuǎn)贈給葉桓微吧。韓珞成把盒蓋蓋上,喚來小玉:“趁著那倆小丫頭片子不在,你把這玉簪收好,找個機會交給你家主子?!薄爸Z。”
韓珞成終于有了閑暇時光,又是諸事皆畢之時,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懶洋洋地躺在桌后的地板上,胡思亂想。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十八個時辰之內(nèi)就能傳信千里的呢?他想到信中細節(jié),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寒川葉家還有自己的傳信方式?
話說,自己又為什么會如此放心地就把玨交給她了呢?
初次見面,韓珞成就被賊寇打得披頭散發(fā),甚是狼狽。若不是葉桓微將他中途帶他繞道寒川養(yǎng)傷,又派人一路護送他回到坤京,只怕他早就命喪途中了。
在寒川不過短短一月,卻與葉桓微從不熟到相知,不能說了解了彼此的全部人格,但從未有人如此與他志趣相投,又能遷就他的選擇,了解他的志向。
最重要的是,葉桓微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她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見過。
雖然是在一時沖動之下,于馬上匆匆把玨給了她。但當她接過的那一刻,韓珞成的確有種心安的感覺。這三個月看下來,這塊玨,也真是沒給錯人。
韓珞成躺在地上,一邊想著,一邊慢慢睡去了。
夢里,一列長長的送葬隊伍走過大街,走向一戶繁華的王府大門。隊伍為首,是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姑娘。
他從圍觀人潮的外圍跑過,想跑到隊伍前面看清那張臉——可是隊伍永遠在他前面,排頭的位置,怎么也追不上……
十一月初一,演武場。
唐境于辰時初刻準時到了場上。凜冬已至,此時才有一輪紅日緩緩地升起于東方的魚肚白。昨夜一場不大不小的雪,一更開始下,也不知是何時停的。寒風卷著朝陽帶來的余溫席卷大地,饒是唐境,此時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卻見有個身影早已立于場中,迎著寒風舞劍。韓珞威?唐境心下不由生疑:這位公子哥每次都來得比他晚,今兒這是……轉(zhuǎn)性了?
“唐兄!”他一見唐境便停下了,笑著說:“今天我沒遲到吧?”唐境點了點頭問:“怎么來得這么早?”“這不是要去送親了嘛!我怕一路上有人圖謀不軌,唐兄來不及保我,就且在這兩天加加練,熟熟手!嘶,好冷——”韓珞成失了運動,一時不由得打起寒顫來。
這小子,還算有點覺悟,不枉自己犧牲了這幾個月的休朝日睡懶覺的時間教他。唐境也想試試他,遂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劍、突進,直逼韓珞成。
遼闊蒼穹之下,有人執(zhí)劍起舞。陰昏殿堂中,也有人舉棋密謀。
“韓珞成如今處于上風,和親之日又將近了。公子再不落子,咱們這局,可就要輸了?!币粋€紅衣女子坐在韓珮翎對面,與他對弈,落子甚是爽快。
相比之下,韓珮翎懸而不決,便看起來很是窘迫,氣度上還不如他對面的紅衣女子。他不由得有些煩悶:“你找的好刺客,連唐境都打不過!如今父皇派我保衛(wèi)衢北使團的安全,怎可現(xiàn)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