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唐境聽見有人在門外走動,怕影子被人發(fā)現(xiàn),借著門外的燈光抬頭一看——嗯,頂梁夠高。便借床架和窗邊,輕輕松松上了房梁,躲在角落。衢北的房子透光很好,門外的燭光、月光都能照進(jìn)屋內(nèi),視線極佳。
不過還是太暗了。唐境揉了揉眼睛,集中注意力,想調(diào)動起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彌補輕微夜盲的不足。
果不其然,一陣刀刃摩擦門閂的聲音過后,一個人影閃了進(jìn)來。唐境雖然看不真切,但越發(fā)相信:對手,的確是來者不善。
那個人影悄悄走到床邊,幾乎沒有任何聲息。忽然掏出了個什么東西,只聽得“咻咻”兩聲,似乎是箭矢穿過了被褥,扎中床板的聲音。
那人估計也聽出來聲音不對,便掀開被子來察看——忽然,他感到一股涼意從身后襲來。只覺得頸上一痛,血液從脈絡(luò)中噴濺而出。捂住脖子時,卻已倒在地上,掙扎兩下,便沒了聲息。
唐境看著地上的人,劍尖上的血滑落地面,叫他不由得蹙了眉——要不是自己夜盲,這樣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對己不利,他絕不會采用偷襲的手段。點上燈,翻看尸體,卻在他的脖頸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蝙蝠圖騰。
蝙蝠?唐境想起當(dāng)日京城令在朝堂上說的話:看來,又是同一幫人。
這些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唐境走出門外,正想找人求援時,燕皓正好回來了?!耙娺^唐將軍。請問公子回來了么?”
唐境神色嚴(yán)峻:“公子遇刺了?!薄笆裁矗俊毖囵┮宦?,忙沖進(jìn)房內(nèi),卻不見韓珞成的蹤影。只見一個黑衣人躺倒著,血流了一地,一盞孤燈透著幽幽的光澤,畫面很是詭異。
“他在床底下?!碧凭匙哌M(jìn)來,一邊看著燕皓忙活一邊靠著門說:“我擔(dān)心公子醉了酒,被刺也不知道,便暫時委屈他待在那兒。”
燕皓把韓珞成弄出來以后,見唐境不動聲色地矗立于一旁,也不過來搭把手,心中不由得有些惱怒,但也不便質(zhì)問。待他把韓珞成搬上床以后,唐境卻走過來,拿著那把插在被褥上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你做什么!”燕皓一把把唐境推開,卻見他把那把匕首扔到刺客腳邊,又從劍架上拿下了韓珞成隨身攜帶的長劍,拔劍出鞘,對著床邊。
“你……你是要造反嗎?”燕皓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公子對他這么好,這人居然是個白眼狼!見唐境步步逼近,燕皓拔刀出鞘,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準(zhǔn)備與他決一死戰(zhàn)。
然而,唐境卻沒搭理他的行為,而是蹲下來,給長劍的劍刃沾上了躺在地上那黑衣人的血。
末了,唐境把那把劍立于床邊,說:“別動這劍,別碰到地上的血跡和刺客。現(xiàn)在,馬上去宮門口找人,就說你家公子遇刺了,一進(jìn)來就看到公子和刺客兩人,不要提我。”
燕皓一臉疑惑,但還是把刀收入了刀鞘中。唐境往外走,丟下了一句話:“在你沒回來之前,我會在房頂上守著。傷口不深,無礙?!?br/> 燕皓心下已經(jīng)不解到了極點,卻也照做了。不一會兒,驛館內(nèi)已經(jīng)歇下的值守大夫和仆人們都起來了,院子里頓時一陣騷動。
唐境已站到了房頂上,借著月光一看身上的衣服——灰色的袍子上還是難免沾了些血跡,看來是不得不換一身衣服了。唐境揭開瓦片,窺探屋里的動靜——只進(jìn)去了一個大夫和兩個仆人,入駐驛館是都見過。
出了這么大的事,人一定會越來越多,趁著現(xiàn)在還不算騷亂,換了衣服再來吧。唐境心想著,以最快速度,專走房檐、翻窗戶回到房中,換了一身與方才身上所穿差不多顏色的衣服,又加了個披風(fēng),便匆匆趕回韓珞成的房間。
唐境撞門而入,把里面的人都嚇了一跳。他見韓珞成還好好地躺在床上,一顆心暫時落了地,開口道:“公子傷勢如何?”“稟將軍,公子不過受了一處皮外傷,倒是這——”